孰料等他将席子毕恭毕敬的给了魏熙和魏灏后,魏熙却只在阴凉处端正坐下, 静静看着远处的飞檐出神,并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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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柳芳仪住进了承香殿后,承香殿便成了宫中最旖旎的所在, 不说别的,便只是每天从殿里隐隐传出的乐音便带着股能酥骨醉心的柔媚。
外面尚且如此,里面就更不必说了, 雕梁画栋,红幔重重,奇珍异宝更是数不胜数,足可见这个出身不显的柳氏女是多得皇帝宠爱了。
不过若是魏熙来了这里,定是会觉得俗气的,不论是浓丽的色彩,还是琳琅满目的奇珍,处都冲击着魏熙的视觉,若是让她点评,她定会道,不愧是舞姬出身,连屋子都满是红尘浊气。
即便如此皇帝却还是喜欢来这里,许是人老了都喜欢鲜艳富丽的景象吧,反正这心态不是魏熙能理解的。
此时柳芳仪正窝在皇帝怀里与他闲谈,随心所欲,也不在意说些什么,声音低低的,耳鬓厮磨一般,都是些没意思的话,可皇帝却出奇的松快,称孤道寡是皇帝的宿命,便是如魏熙一般会讨他欢心,在与他交谈时也不是没有小心思的。
可眼下这个女子却是不一样的,她肆无忌惮的享受着他的宠爱,在他面前亦是毫无保留的,这是他许多年没有享受过的待遇了。
气氛正好,柳芳仪说着,手不知什么时候攀到皇帝衣襟上了,皇帝低头,看着眼中含媚态的柳芳仪,正欲动作起来,却听陈士益小声禀报道:“陛下,方才甘露殿来人传话,说太子与昌乐公主正在殿前等着您。”
皇帝眉头一蹙:“怎么这个时候。”
陈士益道:“是太子殿下与昌乐公主忧心宁王殿下,有些急了。”
皇帝此时也没了兴致,松开揽着柳芳仪的手,整着衣衫道:“他们倒是兄妹情深。”
陈士益听出了皇帝话中的不悦,不仅没回避这个话题,反而笑道:“可不是,听说昌乐公主还命人摆了席子,就拉着太子坐在甘露殿前等您。”
皇帝道:“这种无赖事也只有她做的出来了,这分明是逼朕回去。”
陈士益笑道:“公主也是关怀兄长,一时情急。”
皇帝一叹,有些无奈:“没直接冲进承香殿来拉我走,就算是她懂事了。”
他说罢,起身:“走吧,看看太子能查出什么东西来。”
柳芳仪见皇帝要走,忙唤道:“陛下……”
皇帝回身看着柳芳仪:“你好好歇着,不必再送了,朕晚上再来。”
柳芳仪闻言有些委屈的勉强应是,皇帝见了,在她颊上轻轻拍了拍:“别拉着脸,怪难看的。”
皇帝说完,便领着人走了,柳芳仪看着皇帝的背影,想起将皇帝唤走的人,心中气急,抬手就把枕头丢在了地上。
一个公主,争宠竟争到后宫妃嫔身上了,真是惹人厌。
魏熙此时自然不知道她又惹人不痛快了,或许知道了她也不会在意,因为她现在也不痛快了。
魏灏正坐在她身边,这是她第二次与魏灏离得这样进,周围除了木头似规矩的宫人再没有别人,甘露殿宫人们规矩学的最好,明明在,却又屏气敛神,好似不存在一般,给了魏熙一种只有她和魏灏二人的错觉。
这错觉无疑是令她憋闷的,她想起了当年在山腹之中,只要魏灏有一丝冲动,她或许就死了,那是她长这么大唯一一次处在那般危险的境地中,不只是害怕,更有生命掌握在他人手中的颓唐窝囊。
她看着魏灏的侧脸,眼底渐渐浮起冷意,魏灏似察觉魏熙在看她,抬头向魏熙看去,魏熙瞬间换了脸色,嘟着嘴抱怨道:“阿耶这么还不回来,我都快热死了。”
言语神态,既委屈,又娇俏,好似一个不谙世事的娇蛮小娘子,但也只是好似。
魏灏面上满是关怀:“你若是累了便回去歇着吧,等阿耶来了我再差人去唤你。”
魏熙摇头:“大哥为了六哥在殿外热着,我怎么能偷闲。”
魏灏闻言也不再劝:“也好,你在这里说不定阿耶还能早些回来。”
魏熙微微一笑,看向那与桓豫极相似之人:“大哥是从哪里找到他的。”
魏灏道:“就在宁王府往西的一座宅院里。”
魏熙抚了抚鬓边发丝,笑道:“在宁王府附近,那宅子应该不便宜吧。”
魏灏淡淡勾唇,不再说话。
魏熙看向被人看管在太阳底下的假桓豫,道:“让他过来,别还没审呢,就热死了。”
内侍闻言,忙押着他往前走,魏熙坐在高处看着,只见这人虽被内侍推的趔趄,神态却颇为从容,她有些奇怪,看样子这人应是有些身份的,要不然养不出这一身气度,她有些奇怪,魏灏是从哪里找来这么一个人的。
不过片刻那人就被押到了魏熙面前,魏熙道:“热了吧。”
那人垂着头,并不言语。
魏熙被忽视了也不恼,自说自话道:“我看你胡子那么密,捂在脸上想必是要长疹子的,要不我让人给你剃了吧。”
那人仍是不言语,皇帝没来,魏熙本是不想多生事端的,可眼下这人不言不语,竟激起了魏熙的性子,当然,也可以说是难为人的恶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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