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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天晴的好,到了晚上也依然是一副清晰疏阔的景致。
许是刚搬了新居,魏熙一时没有睡意,她披了厚厚的氅衣,抬头望着天上的月亮,今日的月亮不甚圆满,是一弯窄窄的月牙,在漫天星河的映衬下,皎洁依旧。
魏熙拢了拢氅衣,除了头脸,身上都是暖融融的。
她看向月亮旁的那一角飞檐,竟真有些举杯邀月的兴致,魏熙侧身对蕤宾道:“你去烫壶酒来,别让含瑛知道。”
她说罢,拿过蕤宾手里的灯笼就往外去,蕤宾见了忙喊道:“公主……”
蕤宾的话刚出口,便被魏熙瞪回去了,她缩了缩脖子,轻声道:“公主怎么能一个人去。”
魏熙转身提了灯笼就走:“我自己的府邸,还会有什么危险不成。”
魏熙独自走在往邀月楼去的路上,周围一片静谧,唯有透过枝丫的月光和手上灯笼里昏黄的光相互应和,四面无人,她却不觉得寂寥。
魏熙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提着裙摆,缓缓登上了邀月楼,脚踩在木质地面上,发出微微的声响,往外看去,是可以遥望到远处的广阔,高处的风比地上更急一些,吹的魏熙身上有些凉,直到此时她才后知后觉的有些孤寂。
她觉得周围太过寂静了,心中有些后悔方才没将琴带来,对月小酌是当有乐声相配的。
魏熙正想着,却听远处隐隐传来了一阵乐声,和着寒凉的风,莫名有些婉转惆怅,她闻声而望,看向不远处一座不小的府宅,府里还零零散散亮着好些灯光,可魏熙却径直看向朦胧暗影里的一座小山,山上似有一座亭,亭中并无灯火,魏熙却好似看到了淡淡一抹白。
她看着那道白影,辨出了那乐声好似是琵琶音,应是一个洒脱悠扬的曲调吧,远远听着竟有些缠绵情思,情思经不得寒,由凉凉晚风一吹,化作了声声凄清。
蕤宾捧了酒上来便见魏熙正失神望着远处,她轻声唤道:“公主?”
魏熙回过神,接过她手中的酒,却听蕤宾道:“公主别喝太……”
她一开口,顿时就将乐声掩了下去,魏熙将手指抵在唇边,嘘了一声。
蕤宾虽不知魏熙是何意,但却是忙闭上了嘴,她看着魏熙,又看了看空旷寂静的宅院,有些胆寒。
魏熙看着她害怕的神情,有些好笑,倒了一杯酒递给她,蕤宾接过,不明白魏熙是何意。
魏熙抬手指了指楼中小榻:“去那喝。”
蕤宾心中害怕,再没往日的活泛劲,愣愣的捧着酒杯往里去了,魏熙低低一笑,抬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伴着远处的琵琶声,她微微抿了一口酒,已经凉了下来的身体又有了一丝暖意。
魏熙来了兴致,不知不觉间便饮了三四杯,和着琵琶音哼起了小曲,还没唱两句,琵琶音便停了,如落在暖炉上的雪,刹那间就消逝了。
魏熙有些不满,对远处的白影喊道:“别停呀!”
魏熙的喊声在寂静的夜里颇为响亮,话音方落,便见宅里的灯火稀稀落落的亮了起来,魏熙此时已经半醺,只盯着远处,于自己府中毫无察觉。
对面那人也没辜负她的期望,琵琶声又响起来了,声音比方才大了许多,能让魏熙清楚的听到曲中的每一个音。
魏熙听着宛如春江水暖般的琵琶音,再也寻不到一丝凄清。
她还未听完一曲,便听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她有些不满,回头,却见含瑛头发未束,披着件氅衣,匆匆而来。
含瑛走到魏熙身边,抬手摸了摸魏熙的手,见还是热乎的,便稍稍放下心来,正欲退开,却闻见了魏熙身上的酒气,她眉头一蹙:“公主便是难过,也不能大晚上在这里喝酒呀,病才刚好,就如此不爱惜自己。”
魏熙眼里雾蒙蒙的:“我哪里难过了?”
她趴在了含瑛的颈边:“好不容易自在了,我欢喜还来不及呢。”
含瑛抚了抚魏熙的背:“欢喜就好,不早了快去睡吧。”
魏熙小猫似的蹭了蹭她的脖子,嗯了一声。
含瑛闻言,忙指挥人将魏熙送了回去。
喧闹过去,再无人在意远处传来的琵琶声,任由它一直响到天色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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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熙在出了宫的后一日便回宫给皇帝请安,当她从甘露殿出来时,便被季惠妃的宫婢唤住了,魏熙停住脚步看向阿檀。
阿檀对魏熙躬身行了礼,道:“我家娘子自从知道公主要出宫建府就很是不舍,可前些日子不巧病了一场,娘子怕将病气过给公主,便一直没去寻公主,眼下病好了,便特地让奴婢在这里候着公主,娘子她有些体己话要和您说。”
魏熙眉梢一挑,笑道:“正好,我也想惠娘子了。”
她说罢,便与阿檀一同去了惠妃的淑景殿。
已近冬日,花木萧瑟,宫里是最见不得这幅败落景象的,便是强撑着也要弄出些富贵繁华来,在魏熙看来很是俗气。
也唯有淑景殿了,一景一物皆雅致天然,从未有过刻意而为的富丽繁华,整个殿里都给人一股淡雅温馨之感。
魏熙只淡淡扫了几眼,便听季惠妃柔声道:“七娘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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