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还不是因为你!”魏熙正哭着, 却听冯氏喊道:“都是因为你狼子野心,你竟然还有脸问。”
魏熙眉头一蹙, 看向雍王:“六嫂这是怎么了?”
雍王沉沉看她一眼,道:“皇后殿下伤心过度, 怕是难以顾及口中所言。”
雍王说罢, 对宫人吩咐道:“还不快扶皇后去休息。”
冯氏闻言, 不可置信的看向雍王:“你!”
雍王蹙眉, 看向周遭宫人:“聋了不成!”
宫人们闻言,忙半扶半拖的将冯氏带了出去。
冯氏体力不济,连喊骂声也透着股虚弱,可魏熙听着, 心中却有些发疼。
撇开诸多理由,冯氏说的也不算错了。
魏熙忍不住回头看向魏潋, 他已经被收拾好了,此刻端正躺在床上,如睡着了一般宁静温和。
魏熙看着他, 眼泪又模糊了眸子。
你应当是恨我的吧,要不然怎么会留着她给我添堵。
雍王随着魏熙看向魏潋, 面上闪过痛色,那痛色如秋风,一阵呼啸, 吹得他老态尽显。
他捂着唇压抑的咳了咳,问道:“陛下怎么走的?”
魏熙仰了仰头,不想让眼泪在流到面上, 刺疼面皮。
“左仆射等九人,对陛下积怨已深,下毒谋害陛下。”魏熙说着,看向雍王:“陛下去前已经下令将他们控制起来了,伯父是长辈,这事还得劳烦伯父去处置了。”
雍王闻言审视魏熙,目光里还带着些惊讶。
魏熙唇角一勾:“阿熙知道,治理大夏,他们靠不住。”
魏沣闻言道:“那替补的官员可得选好了。”
魏熙看向魏沣,道:“这还得等明日上朝颁了六哥遗诏时再论。”
魏沣看着魏熙,道:“是谁都好,都不会如那些乱臣一般了。”
魏熙颔首,不再言语。
一阵静默后,宫人捧了缟素过来,魏熙抬手指了指:“既然都来了,我也不必再差遣内侍出去传话了,我们便在宫里给陛下守灵吧。”
众人闻言,纷纷看向雍王。
雍王想起了来时路上来历不明的军队,以及层层设防的宫廷,心中一叹,道:“都换上吧。”
众人也知魏熙有备而来,一击即中,眼下也没了置嚣的力气,纷纷抬手让宫人伺候着换上。
魏熙也抬手,由着宫人伺候着穿上,白衣着身,她又想起了当年,当年魏潋是极爱白衣的,他穿着也很好看,像是天边流云一般。
可眼下,云到底是散了。
宫人们有条不紊,等到了后半夜,一切都安排妥当,魏沣等人在殿中守灵,魏熙却随着雍王出来了。
雍王看着满宫的缟素,忽然道:“这满宫缟素,举国同哀,我看了四次了。”
魏熙抬手抚了抚主子上垂着的白练,道:“阿熙就看过两次,每次皆肝肠寸断。”
雍王对魏熙的肝肠寸断没发表什么意见,有些疲倦的撑住廊柱:“事到如今我倒盼着你是个男儿。”
魏熙眸色一动,看向雍王。
只听雍王接着道:“幼主继位,多生争端,怕是于国不利。”
魏熙神色晦暗:“伯父莫不是想让我那些兄弟们即位?”
魏熙说着,往雍王身前跨了一步:“伯父觉得他们有那个能耐吗?”
雍王面上沉重,摇头不语。
魏熙见了,忽的一笑:“伯父觉得我比六哥如何?”
雍王蓦地抬眸盯着她,好半天才道:“论心智,你略逊一筹,但你的性子比他要合适。”
他说着,回头看向殿中:“一个皇帝心里装的只能是天下,他太执着于私情了。”
“那他们呢,就算不执着于私情,但也不能太过无能,臣强君弱,更是祸乱之相。”魏熙也随着雍王往殿中看去,将视线凝在魏沣身上:“我除了是个女子,比他们差什么?或者说,伯父觉得你能护他们一辈子?”
“我老了,护不了,也没本事护了。”雍王说罢,盯着魏熙:“无论如何,你都是个女子,眼下是你有手段,可等你不臣之时,天下人必定群起而攻之。”
魏熙收回视线,垂眸一笑:“伯父太看得起我了,我为何会走到这步,伯父应道也是清楚的,不外乎一句造化弄人罢了。”
“那你想如何?”
魏熙面上显出些柔色:“六哥将那孩子托付给我,我就必定会护着他,皇帝只能是六哥的孩子。”
雍王看着魏熙,神色有些复杂:“以后呢?”
“今日不知明日事,谁敢言什么以后。”魏熙说罢,抬头看向雍王,神色郑重:“但我会尽我所能教他,六哥的孩子,不会是躲在妇人身后的懦夫。”
“无论如何,那孩子及冠之时你都必须还政。”雍王神色严肃起来:“魏熙,魏氏宗族都不是死人,便是付出再大的代价,大夏的基业也都得在魏姓子孙手里。”
魏熙抿唇:“魏熙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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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新丧,次日一早,重臣聚于太极殿聆听先帝遗诏。
内侍的尖锐悲怆的声音落下后,众臣皆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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