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安珩听的一笑,见其他人都听得津津有味,便自顾自找了位置坐了下来, 随手抓了桌上摆着的一盘瓜子,一边嗑一边听这家伙讲述他的海上风云录。
倒是那正在吹牛的家伙眼尖,最先发现了陆安珩的身影,连忙闭了嘴,殷勤地赶到陆安珩身边,笑容满面地开口道:“陆大人您可是稀客啊,早先见着您的拜帖,小的都不敢相信您肯屈尊降贵来跟我们这群满身铜臭的商贾们打交道呢!”
这话陆安珩可不爱听,随手将瓜子放回盘子里,掏出手帕擦了擦手。陆安珩眉眼含笑,温和地反问道:“徐少东家这话说的可不大妥当,我什么嫌弃过你们商贾了?咱们这些年,不是一直合作得挺愉快的?”
陆安珩这话没毛病,在座的商贾们摸着良心讲,这些年他们跟不少官员打过交道,脾气最好,待人最温和有礼的,还真是面前这位风姿卓然的郎君。
盖因陆安珩打心眼里就没有什么阶级之见,对这等有实力的人都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尊敬。商人们最会察言观色,陆安珩对他们如何,他们自然心里有数。
人的感情就是这么处出来的,这些年商人们走南闯北,碰上了稀奇的物件儿总会留心给陆安珩带一份。
虽然说无奸不商,但是能闯出些名堂的大商贾,情商肯定已经爆表,交际手腕那叫一个八面玲珑。即便是对着厌恶自己的人,只要有求于人,商人们都能笑嘻嘻地将自己的脸凑过去让对方打。
到了陆安珩这里,商人们知晓他素来就喜欢倒腾点外头的稀奇玩意儿,便对此上了心,甭管去哪儿都会给他留心一番。这些年,陆府也没少收商人们带过来的小东西。
当然,陆安珩是万万不肯白拿他们的东西的。这年头的治安和交通和后世可没得比,商人们走南闯北,又带着不少家当。说句夸张点的话,那真是把头别在裤腰带上挣银子。陆安珩要是再占他们这点便宜,那成什么人了?
陆安珩这样厚道,在商人们这边的口碑自然不低。商人们自认自己是没多大学问的家伙,只有挣下来的家业勉强能算是可以吹牛逼的地方。是以对陆安珩的回报也极是简单粗暴,那就是砸银子。
这银子当然不是砸给陆安珩的,而是用来支持陆安珩工作的。不然早些时候,陆安珩提议的那个慈善拍卖会怎么会让朝廷还净赚两三百万银子呢?
商人们又不傻,拿命挣来的银子也不是这么挥霍的。
实在是他们打听到了这是陆大人又升官了,被陛下调到了户部,这可是他去户部上任时干的第一样差使。
这可是件大事儿啊!听说那户部尚书姬阁老素来有铁公鸡之称,要是陆大人头一回当差就办砸了,被这位小心眼的阁老穿了小鞋可怎么办?
商人们最是实在,私下一合计,就给那拍卖会拍出了让国库大赚一笔的效果。
这才是当初拍卖会能这么成功的原因啊!归根结底,还是陆安珩平日里结下的善缘。
说句实话,就算当初那场拍卖会是姬玄亲自上阵主持,效果还不一定能有这么好。商贾低贱是不假,可就是因为地位低贱,商人们才更想保住自己能够抓得住的银子。
至于名声?那都是读书人该操心的事儿,商贾可从来就没有过什么好名声。
只能说是陆狗子真心换真心,长在红旗下的好少年三观就是这么正,成功打动了商贾们那颗不太真诚的心。
也算是一桩佳话了。
商贾们对陆安珩的好感值近乎爆表,这会儿陆安珩这么含笑一开口,众人见他神色温和眉眼含笑,看向大家的目光中满是笑意,全无半点读书人对商贾的嫌弃。商人们顿时也高兴了起来,你一言我一语地和陆安珩道了好。
徐家的少东家还是第一次见陆安珩,虽然听家中长辈说这位大人对商贾很是礼遇,心下也很是忐忑。毕竟陆安珩现在已经是四品官,勉勉强强算是踏入了高官的行列,又深得一众大佬宠爱,若是惹了他不高兴,对付小小一个徐氏商号,那真是比捏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陆安珩见徐家这位年纪比还小几岁的少东家一脸紧张的样子,脸上的笑容更为柔和了几分,接着开口道:“怎么?我说的有哪里不对的吗?”
“没有没有,您说的很对!”徐少东家回过神来,连连对着陆安珩点头,又手忙脚乱地给陆安珩倒了杯茶,想了想陆安珩方才好像是在嗑瓜子,少东家又赶紧将装着瓜子的盘子端到了陆安珩面前,叠声道,“您喝茶,再嗑点瓜子,好好坐着休息一会儿。”
陆安珩眼中的笑意愈发浓厚,万万没想到徐氏的少东家竟然是个有几分二的憨货。见这少东家紧张得浑身不自在的样子,陆安珩心下暗笑,而后起了个话题,让这少东家冷静一下。端过少东家递过来的茶杯,陆安珩温声问道:“你方才说,你到了海上,还碰上了大风浪?不知是如何脱险的?”
说到这个,少东家明显来了劲儿,眼神瞬间就亮了,因着陆安珩的到来而带来的紧张之意也去了几分,接着答道:“这就真的得多亏那船夫了,他经验丰富,早在大风浪来临之前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带着我们避开了最猛烈的那块地方。也是我们命好,船夫本来都面露绝望之色了,风浪却忽然停了,大伙儿都捡回了一条命。真是应了那句话,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在海上继续航行了许久,我们眼前突然出现了一片土地,大家全都乐疯了,休整了一番后才小心翼翼地靠岸。结果就看到了当地人,哎哟,那些人长得可奇怪了,大人您猜猜他们长得什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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