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姜锦修在此,听到了陆安珩内心的疑问后,怕是要打爆陆安珩的狗头。
没看到这都是那父子俩串好了的套路吗?这年头儿都讲究个谦虚仁孝,身为万民表率的皇家自然就要以身作则。
若是元德帝一提出禅位,太子就欢天喜地的应了,这成什么了?史官可还在一旁奋笔疾书呢,要是把这事儿给写进史书,开国以来头一回自动禅让的场景就是这样的不轻慢,怕是得被后世嘲个几百几千年。
元德帝还好,估摸着还能被吹一波心胸宽广有远见。太子就惨了,文人墨客都讲究含蓄,你父皇还没死呢,就这么惦记着皇位,吃相真是难看,必须喷!
史官的笔最刻薄,鬼知道被他们一形容,太子的形象会变成什么样子。是以元德帝才得和太子唱回戏,好歹把这事儿给糊弄过去再说。
唱戏就要唱全套,百官们也看出点门道来了,都感受到了元德帝要禅位的决心。互相瞅了瞅,文官们已经跪下附和太子,帮元德帝他们将这出戏添点背景音乐。武官们最是实在,反正陛下都已经做好决定了,那就听陛下的呗。两边脑回路天生就不在同一频道上,倒是战了个平局。
元德帝满意地点头,表示今天休战,明天继续。
连着拉锯了四五天,谦让的戏码做足了,太子的纯良孝顺人设也立起来了,元德帝这才拍板,禅位之事就这么定了!
拖了这么久,大伙儿的心里都有数了。一听元德帝拍了板,礼部尚书立即往外跨了一步,恭敬地问道:“陛下,禅让之事,乃是大齐立朝以来从未有过的大事儿。不知这这规制该依何而定?”
礼部的事儿向来最烦人,一大帮人扣着好些细节不肯松口。大到天子十二旒该用多少金,小到衣裳上的花纹都得讨论个小半个月。
元德帝之前丢了个重磅炸弹把百官给砸晕了,这会儿咳不就收到了百官们的回礼了么?禅让这么大的事儿,陛下您不早跟咱们通气,现在这个规制该怎么定,那就让陛下您来头疼吧。
真是互相伤害的塑料花君臣情。
陆安珩牢记着姜锦修的话,不惹事儿不出风头,缩在人群里装鹌鹑。这几天扯皮下来,陆安珩也看明白了元德帝和太子的操作了,跟着大部队当了回群演,终于让这出大戏落幕了。
说实话,对于陆安珩而言,太子当皇帝和元德帝当皇帝,差距可大了去了。元德帝可是把陆安珩当儿子养的,当然,前段时间让陆安珩干了回炮灰的活计,这话得打点折扣。不过相比起已经被元德帝亲手摁死的两个皇子来说,陆安珩觉得自己还是要比他们强一些。
元德帝护了陆安珩这么多年,即便后头差点让他变成炮灰,陆安珩心下还是对元德帝颇为感激。万分清楚,除了元德帝之外,自己再也碰不到这么个一直包容自己的帝王了。
太子和自己的关系虽然也还行,比起元德帝那真是差远了。陆安珩想了想,这段时间大佬们这么锻炼自己果然还是有深意的,好歹经过这一阵子的历练,自己的演技和心机都见长。即便换了个皇帝,混混日子也不愁。
只是没有以往那般自在了而已。
然而看着元德帝老态尽显的脸,陆安珩还是觉得这位功绩满满的帝王也该好好休养休养了。这场病对元德帝的打击委实不小,即便病愈了,元德帝现在还是一个干瘪老头儿形象,还比不得寻常地主家的老太爷那般健硕,刨去皇帝这层金光闪闪的身份,委实有几分可怜。
想了想当年第一次见到元德帝的情景,陆安珩心下不由一叹,英雄迟暮,真是让人惆怅不已。
朝上吵了两个月后,终于将禅让的规制全都定清楚了。举行禅让大典的那天,正是钦天监精心算出来的好日子,天高云淡,温度宜人。陆安珩站在百官之中,看着头戴帝王冕,身着龙袍的太子缓缓接过元德帝手中的玉玺,伴随着礼部官员兴奋的“礼成”之声,太极殿正殿两方顿时响起了震天的礼乐之声。
陆安珩跟着众人一道跪下,口中对着新帝三呼万岁。等到新帝叫起后,陆安珩忍不住抬头打量了一下新旧两位帝王,只可惜隔着太远,任凭陆安珩视力再好,也看不清楚这两位帝王脸上的表情,反倒被龙袍上张牙舞爪的金龙晃花了眼,不敢再多看。
眼神再往上一瞟,天空一碧如洗,偶尔掠过苍鹰的影子。一阵微风袭来,天边的流云随风漂浮着,慢慢地挡住了半边日光,让透下来的日光更温和了几分。
而后月升日落,周而复始,新的篇章又开始了。
第二日,陆安珩再次上朝时,看着龙椅上的新帝,一时恍然。倒是不曾想,自己也勉强混成了两朝元老了。
第196章 亲事
意识到自己竟然已经混成了两朝元老, 陆安珩还有点小骄傲,突然觉得自己以往在史书上看到的什么三朝元老离自己也不是很遥远啊。只要自己安安分分不强出头,日后莫不是自己也能混成个三朝元老?
当然,陆安珩也就在心里这么想想,连姜德音都没告诉。不然的话,新帝刚登基,陆安珩就在展望三朝元老什么的, 怕是要被新帝黑着脸给踹回老家去。
新帝可不是元德帝,和陆安珩关系虽然还算不错, 到底没有元德帝那种将陆安珩当儿子养的包容心。
陆安珩也算是见识过大场面的人, 之前被人明里暗里拐弯抹角的打探,练出了满点的打太极功夫不说, 脑子里的弦更是比以往崩得紧了许多。仿若一下子将这十几年来缺的心眼儿都给补上了一般,待人接物竟然还能称上一句滴水不漏,进步真是光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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