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哽咽了一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颤抖了许久猛地转身往太夫人的房里去了。
宋明岚维护二房独女宋明华的一切,都历历在目。
如今罗国公府对宋明华那样和蔼疼爱,甚至罗三公子连个通房都不敢要,那府里太太平平,上到长辈下到妯娌,没有一个人敢为难宋明华。
宋明华就是最好的榜样。
宋三太太希望自己的女儿宋明菲,日后也能如同宋明华一样,托庇在宋明岚的羽翼之下,安安稳稳度过这一生。
这是作为母亲,能带给孩子的最后的事了。
只要这件事了了,日后她死了也能闭眼。
所以,越走近了太夫人鸦雀无声的房间,宋三太太眼底就越发地决绝。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推开了沉闷的房门,看见太夫人虚弱地躺在床上,看起来苍老疲倦,可怜到了极点。
太夫人自然也听说了忠靖侯之事。
当知道忠靖侯竟然毒杀发妻的那一瞬,太夫人就知道,一切都全完了。
宋明岚永远都不可能在心无芥蒂地扶持忠靖侯府。
这其中隔着血淋淋的一条性命,是谁都过不去的。
她也在为儿子的心狠手辣还有绝情痛苦。
怎么会这样?
因为不喜欢自己的亲自,觉得她碍事了,所以就能毫不犹豫地给抛弃,甚至容不得她活着?
太夫人觉得一夜之间,自己的世界都改变了颜色。
那是一种极致的痛苦,是因为她儿子造成的血债还有当世人如何评说忠靖侯府时的绝望。太夫人的心里充满了压抑,她哽咽了一声,只觉得满心的痛苦无法排解,本来就已经病弱不堪,如今更加无力。更何况宋明岚离开之前并未向她辞别,这代表了什么,太夫人心里清清楚楚。
她觉得很难过。
又觉得很对不起宋明岚兄妹。
还有,对着侯府大厦将倾的一种无力挽救的余地和痛苦。
“她走了?”
“老太太!”宋三太太一下子跪在了太夫人的面前,她扬起一张明艳的满是泪痕的脸,看着颤巍巍侧头看着自己的太夫人流泪问道,“事到如今,老太太还不能够做出决断吗?一定要为了维护大哥,叫全家都跟着去陪葬吗?!”她用力地在太夫人的面前磕头,哽咽地说道,“老太太可以骂儿媳胆小无情,可是荣华富贵我早就过够了。如今我只在意的是几个丫头。”
看着太夫人怔忡的目光,宋三太太越发悲苦。
“若忠靖侯府不决然与大哥做一个切割,往后几个丫头就算是完了!老太太,您是看着她们长大的,她们是多么的无辜?大丫头有明岚护着,自然不必老太太操心。可是嫁入罗国公府的明华呢?我的明菲呢?一旦明岚撒手不管,日后她们只怕只有一个死字。更何况,这件事本就是大哥一错再错,令明岚与明河心生怨恨。老太太,大哥很重要,我明白。可是……难道不是这侯府百年的传承更重要吗?”
她哭着伏在了地上,几乎是哭出了自己的心酸。
太夫人苍老的眼睛里也忍不住落下眼泪来。
她也知道,只要她依旧保持不动,忠靖侯就算证据确凿,宋明岚也不会彻底丢开忠靖侯府。
可是……
她想要的并不仅仅是宋明岚勉强放过。
忠靖侯做的这一切,也令这侯府百年的门楣,变得黯然失色。
毒杀发妻,丧心病狂之人。
这样的人,是宋家的家主,是忠靖侯府的主人。
只怕在外人的眼里,忠靖侯府整个都不是那么清白了。
“我知道了,我要想一想。你先回去。”太夫人一眨眼的功夫,明显变得衰老了很多。
“老太太,求您一定早下决断。”宋三太太央求道。
“我明白。”太夫人都不必看宋三太太的样子,就知道她一定更倾向于将忠靖侯与忠靖侯府做出切割,从此桥归桥路归路两不相干。她无法指责宋三太太的这份私心,可是亲眼看着忠靖侯府几房就这样分崩离析,各自有了各自的私心,她的心里只觉得伤心。她闭了闭眼睛,不再去看宋三太太那可怜的样子,转头将脸转过去无声无息,一滴浑浊的眼泪从她的眼角流了下来。
如今已经逼到这个地步,她就算是想要护着忠靖侯,只怕都不可能了。
拿宋家全族去和忠靖侯府挂钩,只怕这最后的孝顺的两个儿媳妇,都要对她心生怨恨。
竟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
她无声地流泪,却还是不能不答应宋三太太的请求。
于是第二天,当忠靖侯亲眼看见自己的母亲,忠靖侯府太夫人亲笔给大理寺写了与自己切割的书信,几乎不能置信。
信里面,他是个忤逆不孝的儿子,是个无情无义的丈夫,是个不慈冷酷的父亲,是个令侯府所有人都心寒的人。
太夫人默认了将他排斥出了整个宋家。
宋家的一切,再也与忠靖侯无关。
一夜之间众叛亲离,忠靖侯几乎想不明白,为什么突然一切变成了这样。
他面对那些异样讥诮,幸灾乐祸的目光,整个人一下子彻底地颓废。
李氏揭发他之事证据确凿,还有太夫人的书信,忠靖侯之事被大理寺审查清楚,乾元帝本就不喜欢他,待知道这些时候,下旨废除了忠靖侯的爵位,因他对忠靖侯府格外厌弃,因此强压着忠靖侯府的爵位谁都没给。他本以为宋明岚会焦急地为这个爵位奔走,可是宋明岚其实并没有什么兴趣。她听说忠靖侯同样被乾元帝赐下毒酒,承受了与当年自己的母亲受到的一切的惩罚,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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