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老告老之前,是宫廷御医,告老之后悠闲三里镇,名声在外,手下从来没有就不下来的人,因此,牢牢套着‘神医’的帽子。
于三里镇,九成九都是神医的忠实拥护者,毕竟,没有谁不生病受伤,而得罪一个大夫无异于自掘坟墓,自然而然的,便心生宽宥纵容。
钱老接过写得工整的白纸,亲自送到县令大人身边,而后拱手行了一礼,并未下跪:“大人,草民可以作证,此砒霜的确是来源小人的药铺,前些日子离家办事,谁知道手下人竟是没有查弄清楚,将当成药材使用的砒霜卖了出去。直到这日毒杀一事发生,那不成器的小弟子这才期期艾艾开口,草民才知道事态严重,大人,草民有罪,请大人之罪。”
砒霜可是一味药,用得恰当,可以救人水火之中,当然,尺度不好把握,人们更愿意将之当成剧毒,调配以其他,引作恶的老鼠上钩,进而将之灭杀。
钱老走到尸体前,不顾蒋氏的怒视与推搡,动手截取了一节发黑的肠胃,一节带着淡淡粉色、噎在喉咙的碎屑。
置于火上炙烤,而后贴近冷冰冰的匕首。
层层白烟附着匕首之上,明明很美,却给人一种堕入冰窖的可怕阴森。
砒霜燃烧后分泌一种奇特之物,靠近金属质物会形成白雾。
钱老道:“此毒正是砒霜无疑,用量不大,被害者有三到五天的光景,一点点受尽疼痛而死,能够被噎死,倒是一个不错的结局了。”竟是带着隐约的讽刺。
被噎死,人体抽搐几下,便陷入窒息,再之后永远死亡,但是砒霜剧毒,却是一点点折磨五脏六腑,完了折磨四肢百骸,直到每一个位置都疼了一遍,直到疼得麻木,然后悄然死掉。
县令大人手中捏着白纸,上面清楚的写明白了药铺卖出砒霜的时间,人,以及买去的分量,只要一查,一搜,便能知道结果。
方员外猛然抬起头,决定咬死了不说的坚定面容,此时布满了惊恐,恶狠狠瞪着楚容,厉喝道:“简直胡说八道,一个乳臭未干的贱丫头,所说之言怎可相信?大人,您是青天大老爷,当为百姓做主,为民请命,断断不能相信一个小贱丫头的话啊!”
楚容面不改色,眼神都没有给一个,正因为年纪小这硬伤,正因为身为女子的地位不高,楚容才能走第一时间出面,而是等事情提起来,挨了三板子,这才走出来。
啪!
惊堂木落下,县令大人沉着脸:“本官如何判决,不需要方员外教导,方员外且好自为之吧!来人,拿了本官的令牌,搜查方府!”
“大人!”楚长海顾不得保持自己光洁无暇的名声,盯着县令大人,半是威胁,半是警告道:“大人明鉴,孩子的话怎能当真?说出去会叫人笑话的,远处的知府大人叫学生给他写点三里镇有趣之事呢。”
县令大人冷冷一笑,暗道这个蠢货还弄不清楚自己的位置,纵然得了解元又如何?满身都是桀骜不驯的利刺,就该一根根被拔除!
啪!
“速速取来!”他不为所动,威胁如何?警告如何?他从来不惧!
捕快领命而去。
楚长海面色青红交替,煞是好看。
方员外两股战战,努力说服自己,已经毁尸灭迹再也找不到证据,这些人再如何,也耐他无法!
然而,很快他就崩溃了,自己的儿子,懵懂无知的捧着一个熟悉的包裹,被两个捕快架着手臂而来,看到他,这个傻小子还朝他求救:“爹,这个狗腿子是在叫人讨厌,爹,你快叫人抓了他们,打断双腿!”
方员外所有的坚持一瞬间轰然倒塌。
“扰乱公堂秩序,见官不跪,蔑视公堂,数罪并罚,来人,打!”
红色令牌啪嗒落地,县令大人神色冷峻,无法从那眼眸之中看出喜怒。
身躯被按在地上,方少爷慌张了,扯着嗓子大声嘶吼方员外救他,而方员外,一辈子到老就这么一根独苗苗,自然不会看着他承受苦难。
当下大喊大叫,哭求手下留情。
“大人,我招!我招!我什么都招!我儿无辜,他什么都不知道,求求大人放了他!大人想知道什么,我全都告诉你!”所有的坚持比不得儿子一声哭号。
围观者唏嘘不已,他不是一个好人,却是一个好父亲!
事情很快明朗化,所有证据指向方员外,而所谓的毒杀,只有楚楚一个人作证,这时候,方员外猛然看向楚容,在那纯净双眼下看到了几分轻蔑。
过了几十年,走过的路,吃过的盐,比小丫头多得多,因此,下定决心谋夺那山庄时,就精心将各种证据捏造了一遍。甚至,使了银子,走了路子,就等一举将楚家二房拿下,并且狠狠按进烂泥之中,再也爬不起来!
但是,这些所谓的‘证据’,似乎全部失去了踪迹,几个月的筹谋变成了空落笑话!
不由得看向段白黎,相比败在一个十来岁小丫头手里,他更愿意相信是这个人使了手段,叫他狠狠摔在泥里。
段白黎依旧不动声色,方员外吃人的眼神几乎化为实质,他却漫不经心,丝毫不放在眼里。
一口浓血喷了出来,方员外萎靡不振,再没有保留,悉数脱口而出:“此因,为不久之后的太后寿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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