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关战起,天齐兵不甘被太子殿下赶回老家去,竟是卷土重来,来势凶猛,眼看着岐辖关就要再次失守,朝廷军队镇守各地,空不出手来,只能征兵,还请诸位踊跃报名,每个入伍者可得十两银子补助。”负责传达消息的官差一脸正气。
香山村的村民却是个个面色惨白。
十两银子很多,简朴的人家能够生活两三年,但这十两银子相当于买命的银子,用流着和自己相同血脉的亲人的命换来的!
官差不敢多留,他们也是人生父母养的,知道征兵意味着多少人家家破人亡,但是没办法,牺牲小部分人,成就大部分人,此等买卖不亏!
不久,崩溃的嚎啕大哭平地而起。
楚容眼睁睁的看着这些熟悉的面孔跪在地上哭天喊地,也看着某些少年面带惶恐不安,那些当家人强作镇定,其实双手在剧烈颤抖。
“村长,我家有银子,能否用银子抹去名额?”三丁抽一,老百姓家里讲究多子多孙多福气,随便一户人家都要四五个兄弟,一次征兵就要走两三个,家里劳动力一下子少了,生活还如何继续?
自然有人会想到银子摆平一切。
村长早得了准信,允许百姓出钱添作饷银,以换取名额,深吸一口气道:“可以,十两银子可换得一人。”
也是官府网开一面,给老百姓选择的路走。
要么倾家荡产留下亲人,要么…得十两银子送走亲人!
怎么选,众人心中自有一把秤。
“娘,我们家里没银子,两个侄子还在吃奶,我便算一个名额吧。”一十四五岁的少年露出一口白牙,笑着安慰身边哭得满脸泪痕的母亲。
那母亲颤抖着抓着他的手,失声痛哭:“儿啊,你大哥刚得了两个儿子,家里家外都离不开他,你、你除了爹娘无牵无挂,便是,便是…去了也…”
后面的话竟是说不出来,喉咙卡得难受,眼泪哗哗的滚落。
少年朗声一笑,是楚容熟悉的破铜锣嗓子,这也是一个处于变声期的孩子。
“娘放心,儿子一定会平安归来,没准能借此机会飞黄腾达呢!”
那母亲哭得更发生了,抱着儿子的脑袋,悲痛欲绝,儿子也哭,只有在母亲看不到的时候,才露出茫然与畏惧之色。
“也就是楚家人命好,家里一连出了两个秀才一个举子,那么多男丁,竟是一个也不用出。”楚老爷子一行人十分突兀,因为秀才之家可以免除兵役。
因此,楚老爷子带着三个儿子出来参加村子里的会议,脸上却没有半点痛苦之色,自然不会叫人看漏了眼,甚至…隐隐带着得意。
村长看了楚老爷子一眼,默默摇头,沉声道:“你们谁想要花银子讨要名额的,只管到家里来,记住,只有三天,三天之后,名册便会报上去,那时候无法再更改。”
他家里也有四个儿子、十几个孙子,舍了谁都心疼,心里算计着家里的银子,打算全部抹了。
回到家,楚长河一脸唏嘘,孟氏得知了一切,犹豫道:“五丫,你说,我们家不是还有些银子么,不如…”
楚容扭头,面无表情道:“娘想干什么?替他们掏银子?”
善良不一定是好事。
孟氏呐呐道:“也不是直接掏钱给他们,可以借,这张收条什么的,毕竟这一去,也不知道能不能好手好脚的回来…”
楚容道:“娘,你想过没有,掏银子容易,别人什么心思,感恩戴德?还是理所当然?”
楚家的花房暴露在外,很多人看楚家也带了几分恭敬和讨好,这就是有钱的腰板粗,说话大声的底气。人心是世界上最难预测之东西,楚家可以替他们掏银子,也有能力替他们掏银子,一开始或许会感恩戴德,视若再生父母。然,久了之后呢?须知法不责众,香山村只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村子,富裕之家少之又少,换句话说,短时间内,这笔银子是收不回来的,时间长了,自然更收不回来。
渐渐的,这些人也就会忘了当初楚家的雪中送炭,毕竟,很多人没还银子,也不是只有他们一家,抱着这种法不责众的心思,这些银子就是打狗的肉包子!
楚容再道:“退一步讲,娘,银子收得回来,对方也感恩戴德,又或者楚家不差那点银子便不计较了,但是官府呢?整个村子没有一个人参军,官府怎么看?”
楚家是想干什么?仗着银钱打算和官府作对么?正值需要众多兵力之时,楚家却出手阻挠,是犯上作乱的意思么?造反么?
“那时候,香山村只会死更多的人。”楚容冷冰冰说道,并非她冷血,而是事实如此,楚家能帮一时,却是帮不了一世。此战并非短时期可以结束的,毕竟三国此时还没有联合起来,真正的战火纷飞还没有掀起风云。
孟氏急忙摇头,她只是个小农妇,一辈子也就是围着丈夫孩子转,想得最多的也就是衣食住行,太深的她想不到,可不代表她傻,与官府作对只有死路一条,毕竟官府在老百姓眼中就是天地,就是乾坤,动动手就能死一片人。
楚容缓了缓口气,道:“娘,你也别一时心软,有人出声借银子你便顺势奉上,不患寡而患不均,借了这个,没借那个,将来只会落一身埋怨,里外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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