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容脸上一瞬间的茫然,而后闭了闭眼,眼眸恢复清明:“我们…在京城?”
声音沙哑虚弱,就像下一刻就要断气一般。
尚远道:“是,姑娘,那些人手段高明,未可知后路如何,且姑娘受了伤,属下不敢冒险。”
楚容点头:“我知道了,让人给我哥哥送个消息,免得他担心,另外,管家大叔,能帮我做一件事么?”
管家连忙上前,低下头颅,道:“但凭吩咐。”
楚容道:“给我把传圣旨之人射杀,拖上几个月才让消息入京。”
管家不明所以,却还是点头答应。
“姑娘莫要多开口,保存力气。”御医蹙着眉有些不高兴,最讨厌这种不爱护身体的人,明明病成这样还操心那么多!
楚容露出虚弱的笑容:“我的身体我知道。”
当时根本无路可逃,楚容能想到的解决手段便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了。
来到这个世界,每一次动用特殊力量都需要承受反噬的力量,而这一次动用了根本,身体重伤严重,好像已经不是她自己的了。
这是她十几年慢慢琢磨出来手段,以燃烧生命为代价,将特殊力量调动到极致,损坏经脉,以达到重伤对方脑力的目的。
代价就是…近乎瘫痪。
御医道:“姑娘知道?可否言明,老夫行医多年,从来不曾碰上姑娘这等伤势。”
明明身受重伤,却看不出重伤的源头,就好像…凭空将伤势打入体内一样,搅得肺腑天翻地覆,简直不可思议。
楚容摇了摇头:“大叔看着给我来点治内伤的药便可。”
更多的,楚容却没打算说出口,有些事不适合告诉别人,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尚远张了张口,大概也想到这事的诡异与神秘,进而不敢说太多。
御医再三追问得不到解释,碍于对方是公子重视之人也不敢太过,只能憋着一口气,带着满身疑惑,留下治疗内伤的方子,匆匆离去。
身为御医,每日负责诊治后宫妃嫔与朝廷文武百官家眷,他很忙,一刻不得休息,此番因为情况特殊,并没有告假,也没有告诉别人,而是偷偷跟着管家入府来。
楚开霖得到消息飞快出现时,楚容已经睡过去好几个时辰,那一张脸埋在枕头上几乎看不到该有的血色,甚至,过分苍白的唇瓣带着几分死人的灰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楚开霖从这张脸上看不到半分生机。
心里一惊,楚开霖急忙凑过去,摸上隐隐出汗的小脸,触手一片冰冷,仅仅比冰块好上几分,好在,呼吸还有,只不过微弱的几乎察觉不到。
“她怎么了?”楚开霖问道。
眼眸深深,幽光如深渊,搅动着叫人心惊胆战的漩涡。
尚远沉声道:“御医说内伤严重。”
楚开霖:“然后呢?药吃了没有?饭吃了没有?”
尚远闭了口,沉默以待。
管家叹一口气:“姑娘连续昏迷好几个时辰。”
自然吃不下饭也吃不下药。
楚开霖皱着眉,转身去看楚容,摸了摸睫毛轻颤的眼眸:“麻烦弄点清粥来,汤药也送上来。”
管家无声退去,尚远矗立不动。
等待饭菜的功夫,楚开霖道:“一路发生何事?不过一天的功夫竟然回到京城?”
“刺杀,连环刺杀。”尚远据实相告。
楚开霖手指一动,眸光微闪,听着尚远干巴巴的讲述,内心越来越平静,唇角掀起浅浅的弧度。
尚远讲完一路所见所遇,管家刚刚好端着清粥入门。
楚开霖停止了说话,将楚容抱在怀里,重重掐住她的下颚,逼着她张开嘴,而后空出一手,小心将清粥喂了进去。
楚容无知觉吞咽。
一碗清粥入腹,间隔片刻,又灌了一碗药汤。
没过几个时辰,楚容就发起了烧,全身烧成红色,身上密密麻麻的小伤口隐隐化脓。
楚开霖面不改色、波澜不惊,沉默的为她梳洗换衣裳,折腾了大半天,热度才退下去。
谁知,第二碗汤药灌进去,楚容再次发热,并且比第一次严重,本就微弱的气息,一下子变得断断续续。
管家等人急得满头大汗,过路的丫鬟甚至不敢大声喘气。
“不要喝了!”尚远绷不住了,喝了两次汤药而已,第一次发烧,第二次几乎夺去小命,那么第三次呢?
姑娘神通古怪,没准不是内伤?
楚开霖手指顿了顿,掐着碗口的位置几乎崩断,楚容的下巴青紫一片,触目惊心,不忍直视。
“小妹…”楚开霖第一次显露无助与不安。
尚远张了张口,原本特意避开楚容特殊之处,这会儿没有任何犹豫,尽数脱口而出。
楚开霖抿了抿唇,终于是扔掉汤药,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曾经,小妹多次莫名其妙的脸色苍白、虚弱得宛若一戳就破的窗户,那时候看大夫也是查不出原因,进而无法对症下药,只能拖着。
然后拖着拖着就自己好了。
也是关心则乱,这一次的楚容尤为严重,一口气几乎要断了,便固执的认为,喝药了身体就会好起来,忘了这一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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