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萦随之一愣,喃喃道:“是么,我都忘了。”
“你忘了不要紧,我全记着呢!”
——幼时,听香楼的墨兰居,矮矮一张小桌底下。那时候发生的事情,一桩一件,封蔷都如数家珍。
忘了也没关系,余生时间很长,她可以讲给他听。
年年讲,月月讲,每天讲,每个时辰都可以讲!
“我什么都记得,什么都能讲给你听。”瞅准双臂间那一方单薄,自己拱开怀抱,一个猛儿扎了进去。
封蔷的声音黏黏腻腻,缠着温萦不愿撒开:“看我多喜欢你呀,温萦。”
“我……”我也喜欢你。
喜欢你,好喜欢你。
说不出来,舌头都快吞掉了也说不出来。简简单单一句话,讲不出口也咽不下去,像什么东西哽在咽喉,针扎刀割似的痛苦。
可是啊。痛苦,却也欢愉。
今日种种,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了,化作一滩泡沫,看不清摸不到的幻影,那他还真舍不得。
“嘘——你不用说。”不用说我也知道。封蔷踮足吸气,两张脸就离得更近了些。
丝丝缕缕的幽兰香味儿,肆意大胆地往鼻子里钻。
喜欢她,温萦很喜欢她。封蔷早就知道,封蔷看得出来。
不好意思说也没关系,只要她心里清楚,就觉得这便足够了。
“我也一样。”
“啊?”
收起下颌,温萦认认真真地凝视着那张因为惊讶而忍不住上仰的脸。他温声道:“封蔷,我也一样。”
字字入耳,无不重逾千斤。一阵耳鸣之后,整个脑海里都充斥着四个字不断地往复回环。
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舍得环抱在胸前的温暖,两只胳膊撒不开来。若非这层阻碍,封蔷真忍不住要一蹦三尺余高。
听到了吧,没猜错吧?温萦说了,他也一样!
“那我特别特别特别喜欢你,你也一样吗?”
“一样。”
“嘿,嘿嘿嘿……”
一样一样,她有多喜欢温萦,温萦也就有多喜欢她!
有情人终得回应,想不开心都难。
诉罢衷肠,请至深处,无论在戏文里还是在画芙楼,封蔷所见所闻里都应该少不了嘴对嘴,长长地“啵——”上一下,
抬起头,就这么望着温萦。封蔷自觉情已至深,衷肠诚心都诉了个干净,气氛也恰恰正好……
那是不是也该考虑考虑,就势进行一下嘴对嘴的步骤呢?
极其淡薄的一点红色,一翕一动都倾吐兰芬——那是什么味道,香香甜甜的吗?早就想尝尝了。
想了想,好像又有些为难。
从来没尝试过,她好像,好像不太会耶!
“接下来该怎么样?”
不懂就问,封蔷决定向在这方面经验颇丰的温萦请教一下。
温萦不解道:“什么?”
“就是那个,嘴对嘴,那个,好长时间……”
嘴对嘴地,吸着咬着很长时间都不撒口,同小时候跟母亲在一起简单而随意的亲亲好不一样!
封蔷有些赧然,挤眉弄眼吞吞吐吐地,半晌都说不清楚。
却不愧是经验颇丰、身经百战之人,尽管这样含糊其辞,温萦却还是以最快速度理解了封蔷的意图。
紧接着,他又以更快的速度涨红了脸,斥道:“大姑娘家,尽说些什么乌七八糟的话呢!”
“怎么会!哪里就乌七八糟了?”
据听说这种很特别的亲亲,必须和非常非常喜欢的人在一起才能做。偶尔得见一次,只把封蔷看得心怡神往。
那时候的她便曾想,等自己什么日子找到了温萦,说什么也要两个人试上一试!
自打重逢以来,他们谁也不曾正式地表露过心迹,也就一直没有这个机会。
谁料想如今终于有机会试了,却听温萦如此评价。
封蔷惊讶地瞪大双眼,深觉不可思议——这难道不是一个尤其美好,尤其值得向往,证明了爱之深情之切的仪式吗?
就好比远看是施施然一个美人儿的背影,你见了心向往之,真想凑近去瞧。谁这时候忽然前来,告诉你那人其实是个长了张满面脓疮的□□脸……
饶是封蔷一颗钢铁之心,怕也承受不了这等落差打击啊!
见她面色愈发难看,温萦神色更凝,他诈唬道:“你从哪儿看来的这些东西,秦楼楚馆,烟花柳巷?”
封蔷不置可否,温萦心道果然。
“那种地方,你觉得能有什么干净玩意儿?”
能有什么干净玩意儿……
——他总这样说。
总是说青楼没有一寸干净土地,总说他们做妓倌的都是脏到了骨头里
他这样说的时候,将他自己也包含在内。
可是封蔷并不这么认为。
妓倌们大多都和普通人一样有趣,分别怀着独到的想法,各自也有不同经历。
他们都是身不由己,温萦也是一样。
青楼里是脏的,那么立于苍穹之下,黄土之上,又有几个人是真的干净?
他们习武的手上要沾鲜血,千里之外的朝堂之上有贪淫贿赂。就连那高高在上的天子,他就难道一点苟且之事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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