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男女围住了微懵的周扬灵,周扬灵这才想起陈王曾问过她生辰。那时她不在意,谁知他上心。
他们凑过来时,罗令妤本能后退,脸色煞白。
顿知自己会错了意,竟以为这生辰是给自己办的……原是给周郎办的。原来周郎与她同一天生辰。陈王之前把他们瞒的那么好,大概因为陆家这两日事多,陈王都没有让人告诉她今天过来是给周子波庆生,陈王大概以为她不会来。
陈王给周郎庆生!
请了建业的郎君女郎一道,叫得上名的名士也请了来,闻名的舞乐坊也来了伎者。丝竹管弦声不断,众人围着意外的周扬灵,纷纷道贺。周扬灵短暂地愕了一下,回头,看到罗令妤被挤出了人群。周扬灵想向她走来,人却甚多。她说了什么话,但隔着人群,罗令妤也没听到。
罗令妤咬着唇,脸色青青白白,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尴尬。
周郎一个寒门子弟,身份都不肯跟他们说得清楚明白,父母何人他也从来不说。周郎十分神秘,就这样,陈王还特意给他办宴,贺他生辰。自己呢?好歹是士族女,还是陆家的表小姐……却没有一个人记得自己的生辰。
她的生辰日,眼睁睁看着别人都去祝周郎。
可笑的是她也是陈王请的应该祝贺的人之一。她自己收不到礼物,还要在生辰这日备礼物给别人!
罗令妤脸色难看,哪怕明知周扬灵无辜,在这一刻,她心中不自觉地嫉妒着周郎。都是来建业做客,为何她就不如人?格外的嫉妒!嫉妒他心性宽厚,人人爱他。嫉妒他的生辰和自己同一天,世人却只知他不知她。嫉妒他身边有陈王送他惊喜,自己蹭个宴蹭得颜面无光……她素来心小,此时更是难以控制。
罗令妤唇被咬红,眼中浮起了水雾。芳乐苑今日是周郎的主场,她多看周郎一眼,就多感受到两人之间的差距。罗令妤狼狈无比,不愿在这里再待下去。身边侍女灵犀担忧地望她,见罗令妤掉头就走,快步奔跑出了芳乐苑。罗令妤寻了身体不适的借口,坐上车就往回赶,不愿在这让自己不舒服的地方多待一刻。
身后周扬灵:“罗妹妹,罗妹妹!”
罗令妤咬唇咬的用力:她不如他,连生辰都是配角……她听到了周郎的唤声,但她坐在牛车中,满脸是泪,哽咽连连,一点儿面子活都不愿做了。
陈王殿下始终没有露面。
……
陈王刘俶早些时候,好不容易问出了周扬灵的生辰。他心慕周子波,却怕那郎君厌恶自己,便始终不敢表白。刘俶费尽心机办了一场大宴来讨好周子波,可惜周子波生辰这日,陆家出了事。为了安抚陆三郎陆昀,刘俶犹豫下后,还是放弃了自己出现在芳乐苑与周子交流感情的机会,去寻了陆昀。
陆二郎失踪一事,闹得陆昀几乎暴躁。
坐在刘俶的书房中,将狂草书扔出,陆昀面色冰冷。刘俶低头看陆昀的字,陆昀平时写字就一笔狂草,这时候他眼睛受伤后看不到纸笔,写出的字就更是龙飞在天。至少刘俶看了半天,都没认出陆三郎写的是什么。刘俶谦虚问:“何意?”
陆昀手叩案面:“定是衡阳王!”
刘俶皱眉:“他是郡王,你,你不能随便,冤枉他。可有证据?”
陆昀阴沉着脸:“我已查到,我二哥出事前两日曾去过衡阳王府,还换了衡阳王原本要送进宫里的道士。现在那几个道士不见了,衡阳王府上还换了防。可见刘慕心虚!必然是我二哥得罪了他,发现了他什么秘密,他才……”
刘俶仍皱着眉。
陆昀起身,在屋中徘徊,说着自己的分析。刘俶的书房里,陆昀一下子撞上书架,刘俶连忙起来扶他。陆三郎伸手就要拆自己眼上的纱布,被刘俶劝了下来:“你你你你别急!伤伤伤好了再拆!对付衡阳王,我帮你。”
陆昀冷笑:“我已经去信给陆家其他郎君。不能等了。真有人害二哥的话,这么久,证据早被藏好了。以我之见,把有问题的几家都包围起来,陆家兵围,一家家去搜,去诈。首当其冲,便是衡阳王府。”
此年代世家皆有养兵。刘俶停顿了一下,脑中开始飞快转主意了。
陆家要对上衡阳王府,往大里说,就是世家要和皇室对上。然刘俶心中微静,想到自己父皇对衡阳王的忌惮,觉得事情不至到那一步。陆家等不及了,多一日,陆二郎就多一份危险。
刘俶虽不愿牵扯入此事,但陆三郎要寻他兄长——刘俶慢慢道:“我来布置。”
刘俶握住陆三郎的手,他有许多话要交代,可是口拙说不出,只好又伏到案上手指沾水写字,写完了才想起陆昀看不见,又只好结巴口述——这件事我来做,你别出面。如果衡阳王府真的藏了陆二郎,我一定告诉你。
青年握手的温度带来坚定力量,陆昀的面色温和了些。
刘俶再看眼他,心里组织好语言,说道:“你已经,熬了两晚,回去歇息吧。我,代你去衡阳王府,有消息,我告诉你。”
“雪臣,信我。我绝不误你。”
在衡阳王和陆昀之间,他肯定站陆昀这一边。陆家先不要兵围衡阳王府,他在中间周旋,日后再慢慢化解皇室和世家的矛盾。只希望衡阳王不是真的对陆二郎做了什么,真的把世家和皇家的矛盾扩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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