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断续续的,他将自己梦中梦到的那些事说了出来。那虽然是梦,却十分清晰,历历在目,让他辗转难眠不能忘。
衡阳王一心恨世家权大,拖累了朝政。然在如今情况下,寒门无法崛起,皇室还得继续用世家。皇权和世家的平衡,在现阶段无法打破。一经打破,必然两败俱伤。
陆显伤心道:“……你看,你是皇帝都落到那般下场。你现在只是一个郡王,又能讨得什么好去?”
刘慕:“……”
刘慕觉得这个人真的病得不轻。
他冷冰冰而客气道:“陆二郎,你在伤心什么?难道我还真的当了帝不成?”
陆显:“……”
觉自己简直对牛弹琴。
他胸口伤势隐隐发痛,他抹了把脸,语气诚挚道:“……我说这么多,是想说,其实我真的不介意你怎么对陛下,想如何拿到那个位子。我只是觉得现在时机不合适而已,只是担心你激发皇权和世家的矛盾而已。但我并不会去告发你……我知道你这么做一定有缘故,我会当不知道的。”
“只希望你能重新认识现在的世家。”
刘慕其实并不信他的话。
他语气怪异地重复:“你……当真不会告发我?”
陆显叹气:“谁做皇帝,对我有什么区别呢?我出身陆家,一个士大夫而已。我自小被教的是家族利益,皇室争斗,我真的不在意。”
这话,衡阳王倒是信了。确实世家从来只重视自己的利益,家族子弟只为世家的利益牺牲,其他的,世家并不关心。哪怕整个国家倒了,世家想的也是自己。
刘慕嘲讽地一笑。
实则到这一步,他也已经走投无路。除了相信陆二郎,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下,他已经无法再杀陆显一次了。
沉默片刻,少年郎能屈能伸:“那是我之前误会你了,误杀你,我与你道歉,希望陆二郎不要跟我计较。”
陆显抬头,意外地看他一眼。
刘慕唇角噙笑,身子微微前倾:“如此一来,陆二郎的意思似乎是你是站在我这一边的……”
陆显抗拒道:“并不是……”
刘慕却根本不听他虚弱的拒绝,只眼睛黑沉地盯着他:“那你不告发我的秘密,可与我击掌为誓?君子一诺,驷马难追。”
他伸出了手。
陆二郎陆显望着少年衡阳王伸来的手,看了半天。他微迷惑,又心里怅然。虽然迟钝些,但陆二郎当即察觉少年郎的小小心机,还是想与他绑在一条船上。其实两人不是一条船……然而,若是这样能让刘慕放心,那就给他信赖又何妨?
陆显慢慢伸出了手,与刘慕合掌而拍。
两人看着对方的眼睛——“君子一诺,驷马难追。”
陆显给了衡阳王承诺,衡阳王的心情畅快了些。此年代的人,还是十分重视承诺的。若是做不到的事,他们宁可拒绝,也不会起誓。陆二郎既然与他起了誓,那便说明陆二郎暂时不会与他闹翻。
这也不过徒然给自己一些安慰罢了……刘慕眼睛轻微眯起,失神地看眼陆二郎。实则他现今谁也不信,也不知陆二郎能不能让自己信任。
刘慕与陆二郎击掌为誓后,便好整以暇,等着陆二郎离开。毕竟外面还有一个公主殿下等着不是么?谁知道他心里落了块大石,陆二郎心里也落了块大石。茶煮开后,陆显也不走,就坐在这里慢悠悠地开始品茶,还开始与他说话闲聊。
刘慕等不及了,不耐烦:“你怎么还不走?!”
事情都谈完了,陆二郎还坐在这里干什么?
陆二郎赧然:“……等我表妹。”
刘慕:“……”
他语调很慢,又很危险:“孤与你说很多次了,她不会来孤这里。孤与她并不熟,你为何非笃信她会来?”
陆二郎看他似要发怒,连忙安抚他:“我知我知。我不过守株待兔而已……若是她当真不来,我便走了。”
他现在受着伤,总不适合东奔西跑地找罗表妹,告诉罗表妹不要去求助衡阳王。在陆二郎看来,似乎没有第三者插进去,表妹和三弟之间情感的问题,总能被他们吵闹间自行解决。所以陆二郎也不急着去劝表妹或三弟如何,他只要守着衡阳王这里,确保表妹不会来便可以了。
罗令妤自然不会来。
刘慕黑着脸,到最后,看那位侄女,宁平公主也被陆二郎叫了进来。两人一起当着他的面吃茶,晚上他还管了这两人一顿饭。到夜幕垂垂,刘慕已经非常不耐烦时,陆二郎才选择告退。刘棠红着脸跟着陆二郎离开,都不敢看小皇叔那阴沉的脸色。
刘慕:……这个陆二郎,真是好厚的脸皮!
……
陆昀与罗令妤在外逛了一个白日,罗令妤尽欢颜,在陆昀的财力支撑下,给自己买了许多东西。她到建业后,这才是她第一次花钱花得这般畅快。初时她还看陆昀脸色,后发现这人不在乎金银后,罗令妤便更开怀了:他不爱钱我爱!
首饰、衣服、香料,她全都爱!
陆昀嗤笑:平时走一步路要喘三口气的小女子,逛了一天都精力满满。可见爱财如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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