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显苦笑:做了这么久的梦……最后却被告知梦没什么用,一切交给陆昀就好。
他大约就是个闲散士大夫的命吧。
……
陆昀不可能告诉自己二哥的,是建业的战火,当和几个皇子的争权夺利有关。他在做实验实验过陆二郎梦的走向后,就写信问过身在建业的陈王刘俶。刘俶说老皇帝本来就年纪大了,最近不只沉迷女色,还沉迷炼丹、只听方士道士的话,他乱吃丹药,视侍医如无物。老皇帝活不了多久了……建业的那几位公子的动作,越来越大。
赵王刘槐,不过是其中一缩影。
但南阳新派来的州郡刺史韩明子,却让陆昀发现,刘槐和北国相勾结,所谋甚大。在北国公主的谗言与北国使臣交好的建业官员相助下,南国州郡重新划分洗牌,只要颍川、南阳等地划入刘槐的势力范围,刘槐得到好处,自然要还赠北国。原本将汝阳分割给北国,就是赵王的报答……然而被观察敏锐的陆昀截了胡。
北国没有得到好处,自然不甘心,刘槐,总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
建业战乱起,单凭几个手里无兵的年轻公子做不到。北国必然在其中起了作用……陆昀几乎是一瞬间,便判断出南国都城建业城中,现在恐怕有北国的军队混于其中,等着浑水摸鱼的机会。
陆昀莞尔:浑水摸鱼么……他想要建业起战火的诱因,这不就等到了么?
陆三郎垂目,他反过来制约陆二郎的梦,他大手笔改变所有走向。他要引导,要一切事按照他的想法来,要一步步推着他的多年好友刘俶,走他希望刘俶走的那一条路。现在不能不争了……可又不能将二哥的梦见人就说,说了旁人也不会信。陆昀干脆自己推着事件向前走了。
……
与二哥相谈一晚,再徘徊沉吟,写了几封信送去建业,给陈王刘俶。罗令妤仍然没回来,陆昀想到她可能会流产,心中便觉压抑。他揉了揉额心,出门去找罗令妤。
罗令妤待在偏舍的一间雅舍中,正在洗棋子。一盘水放于她面前,她素白修长的手指拨动着水,噼里啪啦,和侍女合力将棋子倒入了水中。黑白分明的棋子如圆润石子一般四溅洒落,一重重的水光影子,映在俯身洗棋子的女郎脸上,萤白光华,朦胧流动。
陆昀眸子幽暗,静看许久。
罗令妤很快发觉,仰头诧异看他,以眼神问他是不是二表哥已经走了。罗令妤打个哈欠:“雪臣哥哥过来做什么?我洗完棋子就回去了。”
陆昀走过来,示意侍女出去。他站到罗令妤身后,冷不丁地伸手,在她颈上玉肤摩挲了一下。他刚从外头进来,手指冰凉,凉得女郎瑟缩缩肩,拧着肩恼道:“你做什么?!你怎这样坏,就欺负我!”
陆昀看她目中含怒,竟然笑了一声,似就喜欢捉弄她。
罗令妤气的,要跳起来与他这个坏蛋拼命时,郎君俯身,从后抱住她肩,唇在她鬓角轻擦一下,温情脉脉。罗令妤敏感的:“你怎么了?不高兴么?二表哥说什么了?”
陆昀俯着眼皮,视线越过她玲珑胸口,落到她小腹上。心中压抑再次浮上,陆昀试探道:“下月初和谈结束,便回建业。妤儿妹妹觉得……你不回建业,和周郎去往宜城如何?”
罗令妤:“……!”
她问:“为什么?”
陆昀漫不经心:“建业恐有一场战乱……我担心你卷入其中受苦。你若在宜城,有周子波,还有周潭那些名士看护……我更能放心些。妤儿妹妹接受么?”
他似在与她商量,但话中意思却很明确,显然他已经有了主意。罗令妤被他从后抱着,却蹙起眉。她不喜欢陆昀安排她的事,她也不高兴自己要离开陆昀。她好不容易嫁给他,还没有温存两日,他就要将她送走……然而罗令妤用余光看贴着她脸的郎君,看到陆昀神色淡淡,精神似不太好。
她心中一软,不忍心刚成亲就和他吵架。
女郎便温柔笑道:“我都听夫君的。我就喜欢凡事有夫君照料。”
陆昀勉强笑了一下,夸她懂事。他心不在焉,没有发现怀里的女郎眼波流动。分明不安分。
……
次日陆昀就和周扬灵说了对罗令妤的安排。南北战事结束,宜城父亲催得紧,周扬灵差不多该离开,回宜城去了。她怅然之时,罗令妤被陆昀拜托给她,女扮男装的周郎愣了一下后,聪明的她自然察觉到了什么。但周扬灵的优点便是从不让人为难,当即答应了下来。
周扬灵道:“三郎放心,我定将罗妹妹当做是亲妹妹那般照顾。”
陆三郎更不放心了:“也别太照顾。我家妤儿是墙头草,对待感情是看这个也好,看那个也不错,最是含糊不定。你对她太好,她容易生情……你别为我照顾出一位红杏出墙的夫人来。”
周扬灵一愣,然后莞尔:“……”
然当日下午,周扬灵收拾回宜城的行装时,罗令妤小跑着,气喘吁吁地跑进来找她:“周郎、周郎……你要帮我啊!”
周扬灵自然放下手中事务,关心问女郎发生了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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