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小姐们厚着脸皮在陆家住了几个月,最后还被陆夫人讽了一顿,就这都没怎么见过陆三郎一面……众女酸溜溜道:“还是罗娘子好,刚到陆家就被三表哥领着逛园子,现在肯定更熟了。”
“罗娘子如此温雅秀美,三表哥定喜欢和你多说些话?”
罗令妤羞愧道:“没有。他很烦我的。”
虽话不知真假,众女却都得到了安慰。话锋一转,转去说别的了。宁平公主刘棠听她们说话听得一愣一愣的,半天才知道原来罗令妤这个表小姐,现在住在陆家。她想了想自己兄长和陆三郎的关系,就默默地去打量罗令妤了。罗令妤与她一对望,美人眼波如唇、桃腮朱唇,只轻轻一望,刘棠便红着脸躲开了视线。
刘棠悄悄想:这位女郎好生明艳。不知兄长可有见过?怎么不听兄长提过?
罗令妤则在想:这个公主好害羞,看着有些眼熟……啊,我想起来了,原来陆夫人发难那晚,我碰上三表哥和一个郎君在一起,那个郎君,现在想来,就是陈王刘俶了。
罗令妤心思活络开来:听她们言谈,陈王刘俶也未婚……天啊,我三表哥身边的郎君,不是衡阳王就是陈王,不是贵族郎君就是皇室子弟,个个出色,看得人眼都花了。
我不信世上的郎君都如三表哥那般难讨好!
罗令妤红着脸对刘棠一笑,刘棠再次羞涩地转开了眼。
第一日下午与表小姐们没玩多少,众女皆是累得很,晚上睡得早。第二日罗令妤才与女郎们一同登钟山三峰玩耍。陆二郎陆显不放心表妹,又兼开善寺大师的解签无法为他解惑,苦闷之余,依然对自己的梦半信半疑。陆二郎想散散心,就默默地跟随女郎们一同玩。陆二郎虽沉稳不多话,也有女郎主动来与他搭话,游玩便不显得无趣,陆二郎的笑也多了一些。
到晚上,众女夜宿山上的桃花坞。钟山上这处桃花坞乃是半岛,花木蓊郁,鸟鹤争春。桃花坞的东边是一汪极大的紫霞湖,湖水清澄明澈,用来聚钟山泉水。夜里一面是厢房住宅,一面是临湖幽静。泉水叮叮咚咚,桃花纷纷然在紫霞湖上流淌,此地何静和美。
玩了一日,天黑后,侍女们点亮花枝灯,众女将小几圈在一起围坐,不急着早睡,而是玩起了游戏。从围棋、射覆、挑花线、灯谜,一路玩下去,一直到射壶,罗令妤才输了个彻底。众女惊了,然后便笑成一团:“还以为罗妹妹(姐姐)什么都难不倒,原来射壶你不行。”
射壶需要找一目标,手中拿箭,稳稳投中。
罗令妤确实不行。
她端坐几前,羞愧称:“我运动不好,任何需要动的,我都不行……但是公主殿下却是玩得极好。”
宁平公主刘棠愣了一下,意识到罗令妤在夸自己,双颊染红,连摆手,小声:“不不不……这个多练练就好了。我还羡慕罗姐姐,我若是像罗姐姐一样能诗能画,平时别的公主姐姐也不会不跟我玩了。”
王氏女和稀泥道:“各有各的好。公主殿下射壶厉害,罗妹妹游戏厉害。”
韩氏女在一边酸道:“哼,玩这个有什么用?再厉害,过两日的花神,也落不到我们头上。”
罗令妤当即侧脸看过去,疑惑问:“什么‘花神’?妹妹说的是‘花朝日’吧?”
韩氏女便道:“是呀。建业的花朝日,每年会在女郎中选才貌最佳者为‘花神’。这个是要比的,不光各家郎君女郎们投选,建业每年会请五位名士点评呢。当选为‘花神’了,不光在花朝日那天给全城百姓撒花送祝福,还会得才子们作画作诗称颂,画像载入‘花神册’。这可是很大的荣耀了……”
她越说,语气便越酸,越哀怨。其他女郎表情各异,却也多见欣羡之色。
王氏女转头将罗令妤盯了半天,笑道:“罗妹妹这般相貌,才情我们也是服了的,今年可是试一试嘛?你若是试,我便把今年的名额投给你。”
众女愣一下后,纷纷来打量罗令妤,然后心思百转下,都笑称可以送出名额选她。罗令妤连连摆手说不行,韩氏女冷笑:“你们把罗姐姐夸上天也没用。那位陈娘子,曾师承当代大儒周潭,连续两年都是‘花神’了。咱们选谁不重要,最后几位名士定谁才是谁。他们都是名士,最后肯定还是选周大儒的爱徒陈娘子。”
众人一滞,有人便说:“陈娘子确实才情比我们好。”
罗令妤若有所思,心中动了起来。
听她们所说,那个没见过面的“陈娘子”好似是建业女郎中公认的“才女”。才女是谁罗令妤才不在乎,但是“花神”的荣誉,一年才一次,最后还能载入“花神册”,世人传阅而颂。就是不为婚姻大事,这个殊荣也值得争一把。何况以此年代人对“花神”的高誉,几乎可以想到对婚姻大事的助益。
就是这个陈娘子根基极深,她一个初来乍到的,怎么能打败呢……
罗令妤安静地听着各女争执,心里转着自己这小心思,小算计在脑海里打转。冷不丁,一旁的公主刘棠转过脸,小声与她说:“我觉得你一定可以成‘花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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