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女也笑嘻嘻,王氏女更是提着狼毫扭头:“那公主,我就把你名字加上吧?你要以什么选?诗画还是舞曲?”
参选的女郎们有的比诗画,有的比舞曲。这是选项最多的。然王氏女这么一问,平宁公主却道:“比骑马。”
王氏女往宣纸上写字的手一抖,才写下了几个字。罗令妤回头看刘棠纤瘦柔弱的模样,真的看不出这个女郎居然会选冷门的骑马……看到“刘棠”的名字跃然纸上,罗令妤唇翘起,有些可以想象到时候刘棠和陈绣争名的壮观场景了。一个皇室中唯一出场的公主,一个受名士偏爱的名门女郎……这两人争得厉害,她出头才容易啊。
利益相争,旁观得胜。只要她能压住这两人,到时倒戈向她的人才是最多的。
罗令妤再抓紧时间,问她们关于花神节的细节问题。众女这边嬉嬉笑笑地说话,就看韩氏女气冲冲地走过来。韩氏女猛一拍几,低头看到罗令妤加到宣纸上的名字,她一把握住罗令妤的手:“罗姐姐,你也要参选‘花神’对不对?我不参加了,我把名额投给你!你一定会是‘花神’,狠狠给我教训一下陈绣!”
众女忙问怎么回事:“让你别招惹陈娘子了……她可是才女,你哪里说得过人家?”
韩氏女拍案:“我不用说过她!她说罗姐姐只有美色没有才,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罗姐姐……”她低头,看到罗令妤名字后写的是“舞”,一愣后,立刻拿笔要改:“罗姐姐,和她比诗,比画!我不信你不如她!”
韩氏女已经疯了,眼睛赤红,就想着要赢陈绣。
罗令妤连忙去拦:“不了不了……”
她要的是惊艳世人,只是赢一个陈绣,根本不是她目标啊!
名门女子学得甚多,但个人天赋有限,如陈绣那边才名远播的,大部分女郎都被压得死死的。且陈绣瞧不起她们这样整日玩乐的,自诩清高,平日很是让人不喜欢。不喜欢罗令妤的也多……但是这种不喜中,包含的感情更复杂,对罗令妤本人的品性,她们目前是没什么疑问的。由是听到韩氏女学舌后,表小姐们沉吟一二,悄悄做决定:“那我也不参加了,还是罗娘子赢了好。”
罗令妤谦虚道:“别这样啊……”
心里乐开了花。
她笑盈盈地、充满真情实感地乜向那处不与她们这些庸俗人士坐一起玩的陈娘子:这位娘子,真是个好人。仇恨拉得如此稳,竟让她得了便宜。
陈绣看到了罗令妤的目光:“……”
她转头跟自己身边的女郎说:“罗氏女那是什么意思?她挑衅我么?”
一个落魄士族女郎,竟然挑衅她?!
再看郎君们的目光若有若无地偷瞄罗令妤,陈绣心中鄙夷:庸脂俗粉,男人的眼光也就这般了。
不与那些女郎同流合污,陈绣起身,独自到一画屏前,思忖一二后,提笔作画。过一会儿,女郎们嬉笑玩耍的那边好似少了纸笔,罗令妤左右看看,见到陈绣这边笔池中扔着许多狼毫、兔毫,就主动过来取笔取磨。罗令妤低头挑笔时,听到耳边陈绣清冷的声音:“罗娘子,我比你年长几句,住在建业的时间也比你长。我当得起你一声‘姐姐’,有几句话,我要以姐姐的身份叮嘱你——你们南阳小门小户,哪有什么大世家。眼界小,见识的小,行为就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
“例如仗着美色和男郎说话,何等不端庄。”
“我等女子,还是贤淑贞静为一等。你年纪小些,切莫走错了路,让人说你轻浮。”
“你切莫把你们南阳的那些坏毛病,带到我建业来。”
罗令妤扬袖取笔的手一顿:“……”
她站直身,看到陈绣一边在画屏上作画,一边不冷不热地教训她。端着一副姐姐的样子,教育她要端庄……罗令妤扬眸,当今玄学盛行,可不是儒学当道的时候。建业女郎们各个彪悍,就是陈绣自己出身儒学世家,不照样盯着陆三郎不放呢……建业和陈绣不一样的女郎多了,凭什么陈绣不说别人,就对她说道?
觉得她一个落魄士族女郎,背后无势可靠,便任意可欺么?
罗令妤语气玩味:“我眼界小,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
陈绣撇过目光,看到她嫣然面孔上似笑非笑的表情。陈绣本就不喜女子色盛,何况这位罗女郎的美色夺目,近乎妖冶,不正……陈绣加重语气:“我是为你好。妹妹莫要辜负我的一番好心。”
罗令妤笑眯眯压低声音:“陈姐姐,我父母虽早亡,但是我家里长辈们还是活着的。我的品性,不用你教我。就是现在住陆家,伯母伯父们也不说我的。我和你第一次见面,素昧平生,我觉你没立场教训我……不过你既然说我‘小家子气’,我就让你知道何谓‘小家子气’。”
她蓦地向旁跌了好几步,手里提着的几根湿漉漉的笔被她一扬,水撒到她的袖衫上。同时手不自觉地扶住旁边什么想稳住,却见她另一只手一抬,把那放在案上的一方砚一抛,墨汁甩来,在她手上添了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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