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他梦里的故事……陆二郎怔忡怀疑:是衡阳王爱表妹爱到极致,还是衡阳王另有所求呢?他表妹在他的梦中,到底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呢?他看到的,是真相么?罗表妹在梦中真的开怀么?
是利益重要,扑朔离迷的未来重要,还是罗表妹开心重要呢?
他又知道什么呢?!
陆二郎余光与陆三郎那漫不经心的神色碰上,后者无所谓地移开。陆二郎心中一涩,想到三弟那样的结果——他要如何做,才能改变呢?三弟是在边关死的……是否让三弟永不去那里,他就会永平安呢?
那么如何让三弟永不去那里呢……
陆二郎目光灼灼地盯着陆三郎。
陆三郎挑眉。
陆显:“三弟,你觉得做个文官如何?”
陆昀:“……”
他面无表情:“二哥,我现在就是文官。”
陆显:“……”
他的意思自然是永远做文官了……三弟真是不理解他的良苦用心……陆二郎叹口气,掩袖走了。回府是同一道路,陆三郎跟上陆二郎的脚步。
身后被抛下的齐三郎齐安懵懵的:等等,谁还记得他?他好似刚刚问求娶罗妹妹的事吧?陆家两位郎君这是什么态度,都忘了他了么?
……
是不可能忘的。
余下来一日,办公时,陆昀心中不断地拂过齐三郎想娶罗令妤做侧室的话。每想起一次,心中燥意加深一次。到后面,他根本无法精心办公,只好告了假提前回府。回到“清院”,主舍灯火通明,锦月居然不派侍女在院中等陆昀回来。
陆三郎走在自己院中,闻得菜香阵阵,听得嬉笑不绝。
他猛一打帘子,站在门口,看到舍中坐在食案边说话的两位女子。罗令妤言笑晏晏,言语轻快,逗得锦月笑不住,身子前倾,目光亲切地凝视着罗令妤。而锦月身后,织月给她们布菜,唇撅着,都可以打酱油了。织月不高兴地悄悄剜了对面的表小姐好几眼,忽然看到门口悄无声息站着的青年郎君,吓得手中箸子掉了:“郎郎郎郎君——!”
怎么突然就回来了啊?!
比起侍女的慌张,罗令妤始终娴静优雅。放下箸子回过头,女郎笑靥如花,望着他的眼神亲热崇敬,甜甜道:“雪臣哥哥,你回来了啊?”
雪臣哥哥?!
陆昀望着她门,心中闪出一丝荒唐的恍惚感:倒觉得她们是主仆情深,当家主母与自己的侍女逗乐。
自己则是是那个因妻子太受侍女欢迎、回了家吃不到一口热菜的可怜郎主。
第43章
在舍外脱掉鞋履,陆三郎进了自己的房舍,面如白玉,默不作声。他眉目秾丽,桃花眼尾微微上翘,不苟言笑时,不见勾人,只觉清正秀美。在陆昀意味不明地撩过去一眼时,罗令妤站了起来,脸有些燥热。
他那眼神的意味,需要她坚强挺着。她心中自是难堪,自是想得到陆昀对她的嫌恶心情——先前那般,现在又这般。不愧是罗表妹。
若是她有别的法子,她也不会来求陆昀……罗令妤心中想,她和旁的名门女郎不一样,旁人拿不拿到“花神”,日常一点儿影响也不会有;可是她在建业的地位,正是需要这个“花神”帮她建立名声啊。此年代世人名士皆尊崇才女,美人……想嫁良婿,她起码得有点什么吧?
罗令妤破罐破摔:反正我在陆三郎面前形象已经这么差,再差也差不到哪里了。明明有机会,我为什么要放弃?
由是虽然心中羞窘恨不得掉头就走,面上,罗令妤仍然是一派娴雅的贵女作风。
锦月微有些不安,三郎回来了,她们竟然光顾着跟表小姐聊天,没人记得去院门口迎接三郎,这真是大不敬,委屈了他们三郎了。锦月连忙招呼织月等女收拾桌案,自己追上往屏风后走去的陆昀,跟陆昀小声解释罗氏女为何在这里。
罗令妤坐了下来,眉目婉柔,目中神色微怔忡。她掩饰心中难熬,看侍女们进进出出地收拾桌案、准备服侍陆三郎,罗令妤眉心微跳,站起来,笑盈盈拦住侍女织月:“我来煮茶吧?请三表哥试试我的手艺。”
在来建业前,罗令妤可是很认真地专程找先生学过煮茶,手法之娴熟优雅,一般人都能被她唬住。
织月撇了撇嘴,她不喜欢这个事情总是很多的表小姐,当时锦月姐姐让表小姐进屋时她还刺了锦月几句。但是郎君回来了,织月又不敢在陆三郎在的时候跟人吵嘴。表小姐要煮茶,织月就放了手,心中还有一分快意——你知道我们三郎的口味么?我们三郎自来锦衣玉食口味刁钻,你但凡有一点儿错,我们三郎都会不喜。
织月有些幸灾乐祸地等着看,不想等陆三郎换了家常旧衫从里屋出来后,看一眼拿着鸡毛掸子无所事事乱扫的侍女们,淡声:“都下去。”
织月不情不愿地被锦月剜一眼,亦步亦趋地跟着侍女们出去了。室中只听得煮茶声汩汩,隔着竹帘,织月不甘心地回头,看到水烟萦绕在女郎眉目间,白烟寥寥,她那逼人丽色,淡去几分。女郎唇红肤白、扬目温柔地望着陆三郎的模样,何等昳丽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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