婠婠以为自己会懊恼到睡不着觉,却不想头才一靠上枕头便就沉入了梦乡。昨日里半宿的不眠,又加上这一日的折腾,婠婠这一觉睡得格外香甜。醒来时红烛已燃尽,天方未明只有些微弱的光线透过窗棂洒出一片朦胧。
婠婠张开眼睛便就看到床边的美人榻上尚在安睡的凤卿城。他个子高,窝在那张榻上颇有些伸展不开。但就是这样窝着,男神也还是好看的像幅画报一样。
窗外透进来的光在他的身上勾勒出一道微光凝聚的线条,将那身形鼻眼映的越发如同一尊完美的玉雕。
婠婠忍不住笑起来。张开眼睛就看到这样一张脸、这样一个人,真的是做梦都要笑醒。当然,若是那人、那面庞近在枕边的话,就更加的美妙了。
想到此处婠婠又是一声微叹。她轻着手脚坐起身来,将手举到眼前来。借着朦胧的光线看了看指上的戒指。
花枝造型的银纹并没有发黑,这是不是说明她的汗水没有毒素?
婠婠持着双足,蹑手踮脚悄然无声的走到窗前,在那明亮了些许的光线下仔仔细细的观察起那枚戒指。此时她才发现,被银枝盘绕了小半的那块红色玉石也是块品质能称极品的赤血玉。
她的手脚放的轻,却还是在一起身时就被凤卿城所察觉。
他张开眼睛,看着她踮着一双赤足走到近前,接着窗边的微光死命的打量着手上的指环。
凤卿城坐起身。婠婠便就转过头来,灿然一笑道:“早。”
凤卿城也微笑起来,“早。”
婠婠将那戴了指环的手举起,说道:“竟也是赤血玉。如此是不是好像一对?”
凤卿城微微一怔,抬起手来看向拇指之上的扳指。
婠婠将手凑到他的手边。扳指和指环的红相映相谐,两块料子的成色相近的浑然好似自一体所取。
婠婠的手微微一动,指环轻轻的触上扳指,发出一声微不可查的悦耳声响。
“这扳指是我亲手雕琢。补给恒之的生辰礼。恒之可喜欢?”
她的动作很是有技巧,只是让指环触到扳指,皮肤竟是没有相碰上一分。凤卿城的心湖却还是随着那声小到可以忽略的声响泛起一片粼波。
他默然的静静地看着她。那双桃花瞳也难得的沉静下来,长长的眼睫在漆黑的眼仁上投出一片影,不辨其中的情绪。
良久之后,他缓缓的开口。声音依旧是那般的好听,如同春夜里的美酒醇厚醉人,如同晨间的山泉干净清冽。听来醺醺然若花间低喃,教人迷醉而不能自拔;朗朗然似金石相击,透漏着些许掷地有声的力量。
他只说了两个字。他说:“喜欢。”
婠婠好想追问一句:人还是扳指?
不过又觉此刻问这个问题有些火候不到,便就生生忍了住。再次控制着手指,令指环触碰了一下凤卿城手上的扳指。
晨曦此刻爬上了窗格子,一缕一缕的光线投洒到两人身上,照出一层淡淡的晕。
“恒之。”
“嗯?”
“余生请多包涵。”
☆、第八十一章 深情何以报?
定北侯府占地颇广,院落建筑亦是诸多繁布。
凤卿城所居的院子名为淇奥斋,所处的位置极佳,半面临水,半面被四通八达的内花园包住。无论是通往外书房还是去往其它院落都是方便至极。除去临水的那一部分,整个淇奥斋都被翠竹环绕,身处其中满眼的清幽,满身的舒适。
然而在婠婠眼中,这个院子还是有着很大的不足。
其一,屋院都略显局促。从前男神一人居住还好,如今他们两个人还要分榻而眠,那种同时配备着拔步床和大暖榻的房子才适合眼下的境况。她带来的陪嫁奴仆们更是一下子让淇奥斋显得拥挤起来。
其二,这是最要命的。淇奥斋没有一片能够敞开手脚习武的场地。对于现在的婠婠来说,勤奋练武不止是自我人身安全的保证,更是加速运化药性的利招。
窗子大开着,婠婠坐在妆台前侧着头将视线投向一片忙忙碌碌的院子中。越看越觉得遗憾。——清晨起来两个人一起习武这件事想想就觉得好处多多啊。就算自己习武的英姿迷不倒男神,那叫男神的英姿迷倒自己也是好的。
可惜这地方太窄了些。
婠婠终是忍不住,问道:“恒之的院子为什么这么小?”
作为一个世子,住在这里那算是很说得过去的。但是作为侯府的主人,住在这地方就显得有些奇了个怪。
事实上,这院子是凤卿城自己选的。不为别的,就因为它独特的位置。淇奥斋唯有一处可供出入的门径,出了那门去到府中的任何一处都很便利,可若关住那门,这座建筑就完全的隔绝独立起来。
住在这里,凤卿城做起事来要方便许多。这就是他袭爵之后仍然坚持住在此处的缘由。
此刻的凤卿城心绪还在因着醒来时婠婠说的那句话而微澜难息。乍听到她问这个便想也不想的说道:“后日叫匠人来,我们将院子扩建一些。”
这桩婚事带给凤卿城的影响已然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想。
婚旨赐下时,他正为自己与秦王寻一条爬出谷底的绳索。瞌睡时来的枕头没有不接之理。所以他在明知道婠婠倾心展笑风的情况下,依旧顺着旨意接下这门亲。没有如以往那般依着襄和县主的意愿让她将婚事搅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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