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边疾步前行,一边琢磨着延圣帝传见自己是如何一种状况。是忽发了什么事情要传她去处理,还是此刻办完了手头的事情,首先传见了她。
两种猜测婠婠更倾向于后者。不是她脸大的认为自己是延圣帝最宠信的臣子,故才首先传见了最晚过来的她。而是她一千一万个的不乐意再出现什么事情要她、要天门去处理。
现在,休息对于婠婠的诱惑已经远远的超过了食物。下意识的她就否决了第一种情况。
近来实在是太过忙碌,尤其是将能结案的这段时间。忙累到就连梦境都没精力去制造。掐着手指头数数,她都有七八日未曾见过明二爷与凤卿城。往桌案上一趴或者随便往哪里一窝就是一阵的晕黑,连梦中一见的机会都没有。
走了一段路,婠婠忽然发现了一件事。心情顿渐就斜线的上升起来。
她发现她的腿也不是那么短的嘛。平常宫中的内侍们引路都是缓步谨行的,今儿这走的急了就看出了差别。这位内侍的个头还比她高上些许,可她只疾步而行就轻易的追平了他的小跑快步。
从前觉得自己腿短,那纯粹是对比对象找的不对。
她身负浑厚的内力和高超的轻身功夫,不经意间的行路踏步就非是寻人等所不能比的。当然,高手与普通人的差别这一客观条件,婠婠直接就忽视了。
婠婠心中的那根心情线在轻缓而稳定的上升着,当这位内侍将她引到了延圣帝所在之处时,那根斜缓上升的线立就直蹿上极高处,炸裂出一片的阳光明媚来。
绕过了一丛秀美的奇石,眼前豁然开朗。冰湖雪色间,一座大气平阔的廊亭中正聚着一群华衫雅服之人。
只望过去一眼,婠婠的视线便立即的黏在了凤卿城的身上,黏的稳稳当当、牢牢靠靠。至于其他的那些人,此刻自动的虚了焦,变成一片模糊的背景。
心中满是明媚的阳光,唇眼自然而然的弯出了烂漫欢喜的弧度。
延圣帝之所以急着传她,并不是因为有什么突发事件也不是因为手头的事情了了。他是急着捞肉出锅来着。
今日他特特的传来秦王、晋王、楚王,以及各自母家的几个人来。落定了席位后,他就觉得心中有些难受。
晋王的母家是如今的后族,杨氏一族枝叶繁茂,虽没有多么显赫的人物,但本家和旁支的人才加起来便就足够数座州府所用。文武两榜之上,更是不鲜杨家子弟的名字。今日陪着晋王在座的是继后杨氏的长兄、晋王的舅父中书舍人杨岂,还有本朝最为年轻的中侍大夫,晋王的表兄杨厉。
楚王的母家洛氏一族,人丁不比杨氏一族兴旺,却个个的不容忽视。随便拎出一个来,便是举足轻重的人物。今日陪座的是洛贵妃之父、楚王的外祖兵部尚书洛青章和楚王的舅父枢密承旨洛亦卓。
这几个人都是搅浑失银案那潭深水的主力。
延圣帝知道,秦王并不如他表面上展现的那样清白。那潭深水他搅的次数不多,力度却是屡屡压了另外两位的顶。可今日陪他在座的却只一个凤卿城和辅国大将军姚归远。
在延圣帝看来,这两个人是搅不动那潭水的。
他这个长子的路数,他竟揣测不透。每当他以为他要直击的时候,他使了迂回。每当他以为他要声东击西,他却直切过去使了釜底抽薪。每一次为他搅水的人都不同,甚至其中还有晋王、楚王两派的。
直到现在他也没有彻底的弄清究竟是谁在帮他搅浑那水。
延圣帝的心中很是有些自豪,但与那自豪缠绕难解的还是那股不能言说、必须要迫使自己忘却的情绪。
可又怎么忘记的了呢。秦王赵子敬,这个人越是细细的看、细细的揣测猜度,就越能从他的身上发现那些故人的影子。他仿佛是集合了那些人所有的特质。
微风薄雪中,延圣帝看着秦王身边的这两个人,怎么看就怎么觉得不舒服。心中那些情绪也就总是萦绕不去,叫他难能理清思路。
他想,他终究还是没有那个能力去面对的。可是他却不能够再将秦王远远的推离视线之外。不管是为了江山基业还是为了他自己。
在处理完这件事情前,他不见任何朝臣,但是都有谁来求见他还是知道的。当内侍向他递上天门总捕明大人入宫求见的字条,延圣帝立即就让人去传见。
☆、第二百二十八章 位置
定北侯府凋敝的就只有一个凤卿城,虽有实职却不过一个无足轻重的昭武校尉。就是评绩不错能堪一用,短时间也不好升任他。至于辅国大将军姚归远,只就一个爵位连个微不足道的实职都没有不说,他根本就不是秦王的母族而是妻族。
延圣帝心中的那一股情绪翻腾难宁,几乎就要喷涌出来将他吞没。这一张小纸条却是霎时就叫他心头一轻。那些情绪也慢慢的平复了下去。
朝中诸臣分工职责各有不同,很难轻易就说哪个能重要的过哪个。但四门是不同于三省六部的存在。且从官阶来说,婠婠能够压过其他几位。此刻陪座中最高的兵部尚书洛青章是二品,而天门总捕是从一品。
所以延圣帝觉得,此刻把婠婠传进来好歹能平衡些眼前的排座,叫他瞧着舒服一些。
当他见婠婠终于出现在视线内,远远就招呼道:“阿婠,快着些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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