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她又想起一件事来,“当年的四门去了一处岛屿。那么多人同时逃出去,出现在任何地方都不太可能彻底隐匿住踪迹。更何况他们还往返几次来运那些宝藏。会不会从这里出去,就是那座岛屿?”
此话一落,薛呈与顾长生同时开了口。只是他们二人的关注点完全不同。
薛呈说的是,“明大人如何知晓当年的四门是去了一处岛屿?”
顾长生喊得是,“若果真是如此,咱们就寻过去将那宝藏抢来!”
两人说罢,互视了一眼。不待婠婠解释,顾长生便道:“天门里自是有着咱们不知的消息,薛大人何必关注那些细末枝节。”
“这如何是细末枝节?”薛呈转向婠婠道:“明大人见谅,并非在下不信大人。只是此处距海甚远,这暗河如何能通往一处岛屿?”
婠婠分别瞧了瞧他们二人,说道:“我怎么知道。我不过是做出猜想而已。百川东到海,这暗河也不是没可能直接通往海上。”
薛呈默了默,提议道:“不如我们先上去,一起商议一下。”
上面还有个脑筋好使的澹台灵,夜远朝若是能醒过来也是一个能商议问题的人。人多智计多。三人对于这一点倒是有着默契,于是他们三人先行回到了墓室中,其余的人继续在里面探查。
上得墓室中,顾长生先是指了位医官下去,而后坐下来将底下的情况细细的说明。夜远朝还未醒来,他这话主要便是对澹台灵所讲。
几人坐在一处逐条逐条的分析着眼前哪些事情可行、哪些事情不可行,以及个中利弊。倒是破天荒的没有再互相嘲讽。
婠婠听着听着便觉出一种恍惚感,只觉眼前的事情同她相干又好似不相干。那刻意甩到脑后的情绪又缠了上来,任是如何甩也甩不脱。她心中闷的厉害,便站起身来道:“既大家寻到了去路,我也该去办自己的事情了。”
诸人的讨论暂停了下来,顾长生迟疑的问道:“阿婠姐不同大家一起?”
婠婠道:“我想去寻我叔父。我既不与你们一起,你们商议的细节我也不便听。这便别过了。”
她转身欲走,却被薛呈拦住,“明大人留步。”
婠婠扯了扯嘴角笑道:“不信任我?我自不会出卖大家,你若不信就怀疑着吧。烦请让开。”
薛呈未有让开身的意思。婠婠待要出手拨开他,便听澹台灵出声说道:“薛大人是担心我家大人会害了大家?真要细说起来,大人已然将大家害了。
若大人不救我,再将夜大人截杀。那四门诸人只会认为对头是晋王。经历过这场剿杀,固然四门力量衰减,活下来的人却不会有性命之忧、奔逃之难。
曾有人上书请官家简去四门,而那人后来颇受秦王的赏识。秦王尚俭,于政事更有大刀阔斧之魄力。昨夜之事,很可能就是秦王一石数鸟之计。
旁的且不细说,只说四门力量衰减,他便可以趁机将四门合入其他府衙。那如今四门里大部分的人都还能领一份安乐俸禄的。”
这一番话说的有些绕,薛呈却是立刻就听懂了。他听出来的不止是为婠婠的辩解,还有另外的那层意思。
这层意思令他那一双眉毛几乎要直竖起来,声音亦是抬高许多,“我等岂是那贪享安乐俸禄之辈!不明真相与那不忠不义的碌虫有何差别。”
澹台灵苦笑一阵,叹道:“可惜,官家的遗旨是早先就立下的。我们......”
说到此处时澹台灵顿了顿,她看了看婠婠,而后才又继续道:“我们知道了真相反而作难。顾大人先前的主意也许就是最好的去路。我们各归江湖,各隐田园。秦王未必会耗费精力继续追杀我们。”
薛呈亦是笑起来,只是他笑的更为苦涩,“四散奔逃,岂不是一生都要活的憋闷。为自己憋闷,更为官家憋着一口气。”
顾长生道:“咱们如今不过没头的苍蝇。胡乱撞死是憋闷,四散逃生也是憋闷,还是留着一条小命儿的好。”
薛呈垂头不言,许久之后他默默的移开了脚步。“明大人请吧。我倒是希望明大人带来秦王的追兵,拼的这一命出去,我更痛快些。”
婠婠摇头道:“好死不如赖活着,薛大人想开些。”
说罢她向着诸人各一拱手,又向澹台灵道:“保重,以后江湖再见。”
一语落下,也不待诸人反应她便抬脚离了墓室。
天已大亮,穹空之中的阴云散去了些,日头自云层后朦朦胧胧的露出。看那日头的方向,此时辰还是上午。
遥见着远处已有许多官员、内侍和宫女在忙忙碌碌着。不消去猜也知道,那最忙碌的地方就是延圣帝陵寝的所在。
婠婠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先潜入到那些宫女的暂住之所,从那里偷了件衣衫套上。她拆了头上的首饰,又将脑后的发髻散下用一根白绦系住,只留着头顶处那简单的小髻。看起来与这里出入的宫女无异。
她的目的无非两条。一来,待延圣帝下葬之时她未必能有机会混入,不偌此刻混进来替他清一清阴宅,总也算尽到了一份心意。
二来,这些人全无准备的乍来,多有忙乱之处。澹台灵与夜远朝皆受了重伤,若有机会,她从这里弄些热汤热食予他们送去,之后再走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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