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九殷上前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你没事吧?”
女子摇摇头:“没事,但是那扇门我进不去。”
扶九殷闻言皱了皱眉,走到门前,刚踏进了第一步,就被一股巨大的推力狠狠的阻隔在了外头。
“这是怎么回事?”他喃喃道。
女子抿了抿唇问:“你能看见门内都有什么吗?”
“什么都没有,一片空白。”他道。
什么都没有意味着两种情况,一是门内排斥他们的进入,所以他们看不到任何东西,第二种就是式微新生,将从前过往忘得一干二净了。
扶九殷薄唇紧抿,转身就要走:“我该回去了。”
女子也没有拦他,只是在背后默默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你知道怎么回去么?”
扶九殷脚下的动作一顿:“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女子顿了顿又道,“你不能伤了这里,这里可是她的心。”
悬在空中的楼阁上笼着一层薄薄的雾霭,夕阳将整个天空染成了金色,莳七耳边似乎能听见外头的喧闹声,她来到蚀日台上,静静的望着天空。
远处火烧样的空中,云层开始翻滚起来,宛如东海的巨浪,一浪接着一浪。
她眉目低垂,案几前放着那方长恨琴,琴旁是一盏升腾着袅袅热气的香茗,鼻息间偶尔还会飘来几缕淡淡的馨香。
轻拢慢捻,长恨琴上便流出汩汩悦耳的琴声。
仿佛这不是交战,而是盛宴。
她的身上是那件嫁衣,如墨似的云鬓间带着他沧海和孤星两支玉簪,眉心的花钿红得像沁出了血。
隐在云层后头的天兵天将纷纷看痴了,这样的心魔,怪会惑人心魄,却也叫人甘之如饴吧。
夕阳将那翻滚着的云层染得通红,如一场灼天大火。
她忽然笑了,指尖的琴音越来越急,越来越激荡,霎时间云层纷纷散开了去,果然,那云层散开后,为首的便是一个身披金色战袍的俊朗男子。
君丰。
“别来无恙啊。”她含笑轻唤了句,抬眸望了一眼,青霄、执陵等神官都来了,甚至于大明王也站在了君丰的身旁。
更不肖提君丰身后那千军万马了。
可是没有他,他不敢来吗?她忍不住轻笑了声,都敢将她困在这里了,却不敢来。
君丰面色如常的看着她,站在他身边的姒姮,一袭翩跹白衣,端的是仙姿飘逸,她冷着眉眼,厉声呵斥道:“大胆以阴,见到帝君还不见礼!”
莳七轻笑了声:“我不属三界其中,为何要见礼?”
她顿了顿,终于停下了手中的琴音,抬眸望着君丰,似要看穿他的心底:“我认的帝君,只有苍罗。”
君丰眸底顿时冷了几分:“以阴夫人,你杀了大明王的弟子,伤我天庭神官和仙童,视天庭和灵山为无物,修炼之法乃吸食人心,为天道不容,孤这便是奉天道之法前来降你!你降是不降?”
莳七笑了,素手轻抚在长恨琴上,徐徐道:“我杀了大明王的弟子,干你何事?我就是那小小耗子,也轮不到你来拿!伤你天庭神官和仙童,那我弟弟的屈辱,该如何清算?你们这些神,总是把天道天道的挂在嘴上,我且问你,天道到底是什么?”
她一连三个问题,且毫不留情,将君丰气得身子隐隐发抖。
她轻蔑的瞥了眼君丰,道:“既然你们回答不出来天道,我再问你,我乃心魔,你们要杀我,究竟是真的因为我做了这些事,还是畏惧于我?”
大明王立马怒目而视:“我等有何好畏惧你的?”
莳七轻笑一声:“这就不知了,也许怕我看穿你们的心鬼。”
讲到这里,她缓缓站起身,目光一一扫过为首的几个人,面上似笑非笑:“我不仅可以看穿你们的心鬼,还能看到你们心底最黑暗龌龊的地方。”
诸天啊诸天。
心中藏的东西,不也同样的丑陋?
这满天神佛,对她这样的讨伐,究竟是为了所谓的正义,还是心中的恐惧?
人是自私的东西,可是由人化为的神呢?
劣根性却依然存在,当真是可悲极了。
神有什么好?
还不如入了魔。
“帝君,以阴夫人惯会耍花招,不必和她多言。”姒姮转眸对君丰道。
君丰微微颔首,默许了姒姮的话。
姒姮眸光淡淡睨了一眼莳七,眼底尽是轻蔑,她素手向前一伸,“来。”
下一瞬,自楼阁中便飞出一道影子,莳七定睛一看,是缺月镯,当初她向扶九殷讨要姒姮三人的法宝,扶九殷最后带回姒姮的东西是缺月镯。
缺月镯甫一套在姒姮的皓腕上,只听见她口中默念了一句,霎时间,天空浓云翻滚,天昏地暗。
“东西便是给你,也不见得会用!”姒姮的声音中蕴着几分讥诮。
随着她默念的口诀,她的周围,已经幻化出一片波光粼粼的湖水,她便端坐在平静的湖水中央,轻抬手指,撩拨起琴弦来。白衣胜雪,长发如云,叮叮咚咚的乐声从湖面上泛滥而出,紧跟着,那波光粼粼的湖面便翻滚起巨浪,一浪更比一浪高涨,绕开姒姮,直逼莳七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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