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博涵不愧是大周朝的前宰相,只不过一语,立马就点出了其间的种种问题:疏离疏远,勾心斗角。
还将这背后狠狠戳的一刀,美其名曰“误会”。
呵,要真是误会,那冰释前嫌到也不是不可以。
可关键的,这可不是冰释前嫌、简简单单的一场误会的问题啊。
柳衍在朝堂上,不帮着柳鸿说话,反而在背后戳了柳鸿一刀,让皇帝司马鹚对柳鸿有了怀疑之心,这难道是误会?
柳如画在茶会上,在花园中点了迷惑人心的香,奸诈引诱柳如眉,差点让柳如眉失了清白而死,这难道是误会?
柳如军在大街上欺男霸女,身为柳如军的姐姐,柳如眉出手教训,顺其天意,柳如军反而目无尊长,还妄想殴打柳如眉,这难道是误会?
还有孙荷月事件,还有曾经参加过的种种明争暗斗的宴会,难道这些一个个板上钉钉子的东西,都要被厚颜无耻地冠上‘误会’二字?
真是可笑之极!
柳博涵这话一出,席间,柳鸿与柳衍的表情各异,不由得都沉重了下来,就连柳如画,都缓缓地低下了头。
“怎么,你们莫不是不想谈谈吗?”
柳博涵看向柳衍,又转头看了看柳鸿,和家宴上的其他柳家人。
最后,柳博涵的视线还是定格在了柳鸿的身上,他道:“柳鸿,你是柳家长子,平日里你有什么不满的,或者有什么不能释怀的,今日便说出来吧。”
柳博涵这话一出,顿时的,柳鸿就成了众矢之的,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柳鸿身上。
柳鸿自然也知道,在这种情况之下,自己若是不说些什么,是不太好下台面的。
于是柳鸿看了一眼柳如眉,又看了一眼白倾华,最后对柳博涵点了点头,这才缓缓地道:“我知道,父亲您叫我们这次来一聚,是想笼络一下好久不曾联系的感情……”
柳鸿皱了皱眉,而后缓缓松开,又道:“至于误会嘛,我觉得,若是误会,那便有解开之法,说开了便好。我也不希望这误会一直憋屈着,觉着能够打开天窗说亮话,解开心结,这是最好不过的,你说是吧,衍弟。”
话音刚落,柳鸿就将视线转移到了柳衍的身上。
柳如眉低着头,长长的发丝掩盖住了柳如眉小巧的脸颊,所以别人就看不到柳如眉脸上浮现的笑意。
父亲柳鸿这一根树枝,抛得可真是恰到好处!
本来柳博涵是将这最难的开头抛给了父亲柳鸿的,柳鸿在承受着巨大压力的前提下,将这‘误会’二字极其艰难地说出之后,便立马将话语权巧妙地转移给了柳衍。
这一突然的峰回路转,这一招,用的实在是妙极了!
柳衍完全没想到一介武夫柳鸿竟然也会懂得这种说话的技巧,心下一愣之后,也是对柳鸿的认识到了更深的层次,同时也是对柳鸿的嫉妒更加了一分。
“噢……”柳衍装作若有所思的沉思模样,半响,这才冒出来一句,道:“柳鸿大哥,你这说的是……”
柳衍假装作沉思状,而后眉头突然一松,装作眼前一亮的模样,道:“大哥,你不会是还在为那日朝堂上,弟弟我说了实话,而心里对我有怨愤吧?”
说出这话之后,柳衍目露震惊,这样子看了,是无比地真实,柳如眉看了,瞬间也立马懂了这柳如画为何演技会如此高超了。
有这样一个会演戏的父亲,作为女儿,演技又会差到哪里去呢?
“噢噢噢噢,我懂了,我懂了!”柳衍猛地拍了拍脑门,道:“大哥啊,我的傻大哥啊,我怎么会胳膊肘往外拐呢,那日,我在大庭广众下说出这事,是为了让大哥你有解释的机会啊!对了,那奏折的事情,上书弹劾大哥你的那份奏折,我也是直到上了早朝听皇上说了,才知道的!大哥你不会以为,那奏折是我写的吧?”
那奏折,确实不是柳衍写的,而是柳衍命一个站在自己这边的为官者写的。
所以在这种理解的程度上,柳衍说得并不假,这奏折不是他写的。是他口述的,但是书写的人,并不是他。
“噢,衍弟你也是误会了吧?大哥我从来没有怀疑衍弟你会上书奏折弹劾为兄,既然衍弟你的话已经说开了,那么我想,这误会也该是解除了。”
说罢,柳鸿双手举起酒杯,对着酒席上的众人示意过后,道:“今晚,干了这杯酒,就算是冰释前嫌了。”
柳鸿这话一出,总算是免除了尴尬,宴席上的人纷纷都松了一口气,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众人饮完杯中酒之后,纷纷坐下,气氛终于也不像开始时那般尴尬,席间欧阳艳还与白倾华闲聊了几句,这表面看起来,倒是也挺其乐融融的。
这就算重归于好了?
柳如眉瞥了一眼父亲柳鸿,见他面色镇定的样子,心生疑惑。
不过转而一想,父亲柳鸿虽是武将,但也不是那种老大三粗的智商,应该不会被柳衍这等戏言所迷惑的。
柳如眉心中下了笃定,觉着父亲柳鸿可能是为了顾及太老爷柳博涵以及顾及着柳家人表面的和气,所以这才暂时假装说是冰释前嫌,重归于好的。
用完了晚膳过后,柳家老宅外的雨,不知不觉间也停歇了。来的时候下得不小,隐隐地像是不想让柳如眉一家去柳家老宅子赴宴;现在柳如眉一家要回去了,倒是早早地就停了雨,仿佛是在催促柳如眉一家快些离去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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