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仲文却道:“此番儿子往江南办差立功,以功劳易一门亲,想来不难。”
成帝年少称帝,在位五载,政通人和,是难得的明君,孟仲文不认为成帝真的会强人所难。
“糊涂。”孟老国公站起身,沉声道,“先不说陛下是否会因此心生芥蒂,单这样就是将晋王府一家子得罪了彻底,你别忘了,陆璟瞎是瞎,可他还是堂堂正正的晋王世子,他背后不仅有陛下和晋王撑腰,还有避居乾德殿的那位。”见孟仲文神色微变,孟老国公方叹了一口气,道,“你大哥行事糊涂,我不糊涂,你不舍得宝珠,难道我就舍得了?须得知,如今是别无选择,不然日后宝珠哪会有好日子过?”
成帝不计较,难保晋王府不会心怀怨恨,孟媛拒了这门亲,日后说亲只会难上加难。
“……”
孟仲文厘清内中利害,一时心里五味纷呈,他抬头看了一眼立在一旁眼珠子乱转的长兄,掩在袖中的手慢慢地握成拳。
——
离了上院,孟衡三两步追上孟仲文,语气难掩焦急地问道:“父亲难道真的要把宝珠嫁给晋王世子?”
方才他在一旁听得清楚明白,知道赐婚不好拒,可到底不愿意眼睁睁地看着妹妹嫁给那劳什子晋王世子。
他可常听书院的同窗提及,这位晋王世子不仅眼有疾,脾性也怪戾得很,加上一张不饶人的嘴巴,是真真教人难以承受。这样的人物实在不堪为良配,哪里配得上宝珠?
孟仲文没有说话,直到走回二房所在的东跨院,他才稍稍驻足,对孟衡道,“这亲事得看晋王世子的意思。”
“父亲的意思是?”
“从长计议。”
父子二人一前一后进了正屋,见孟媛正趴在林氏的膝头眉眼弯弯地说着什么,孟仲文以手掩唇轻咳了一声。
“爹爹!”孟媛飞快地站了起来,甜甜地唤了一声。
孟仲文看着如花似玉、娇娇软软的女儿,心头的烦闷不由消去三分,掀袍落坐在林氏的身旁,他方问孟媛道:“方才在上院,你祖父问你的话,你心里是个什么想法?”
他知道女儿虽平素乖巧、似是不谙世事,其实心里是个有主意的,所以这会儿直接问了出来。
孟媛眨了眨眼睛,道:“女儿觉得,如果非要抗旨拒婚,还不如嫁过去呢。”
她此言一出,孟仲文、林氏和孟衡的目光都一齐落在了她的身上,带着些探究的意味。
“其实女儿并不嫌弃晋王世子是个瞎子。”晋王世子陆景初的事情,她没少听霍茵讲过,得知他年幼时大病一场,落下眼疾,十多年生活在没有半点儿晦暗不明的世界里以后,她还是挺同情他的。“只大伯父算计得太多,故意给人难堪,女儿心里有些担心。”
不提她大伯父越过孟仲文夫妇插手她的亲事不妥,单他在成帝面前以侄女易亲女的行径定瞒不住。她大伯父纵然找的好借口,但所作所为也算是羞辱了晋王世子一把。
孟媛想了想,自己真的嫁过去了,也未必能有什么好果子可以吃。
孟仲文点了点头,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
孟媛从桌子上的果盘里拿了一颗洗的干净的果子咬了一口,口齿不清地道:“不过,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爹爹不必忧心,万事顺其自然就好。”
圣旨上说的是择良日成亲,可她还未曾及笄,所以事情还不算火烧眉毛。
再者而言,她家堂姐孟瑶也到了说亲的年纪,依着她大伯父、大伯母的算计怕是想要堂姐高嫁,届时孟瑶的风采名声掩不住了,指不定晋王府先恼了她大伯父当日在陛下面前的说辞,那时候,她和晋王世子的婚事指不定就告吹了也不一定。
一旁的孟衡闻言,想明白孟媛打的什么主意后,稍稍安了心,又见她咬着果子吃得香甜,索性伸手夺了她手里的果子,直接咬了一口,笑道:“你这丫头心里是憋了什么坏主意吧?”
“嗳,桌上还有你干嘛非要抢我的啊,还有什么叫我憋坏主意啊。”对于孟衡跟自己抢食的行为,孟媛气得脸颊都鼓了起来。
兄妹俩抛开烦心事,当着孟仲文与林氏的面就嬉闹了起来。
比起心宽的孟媛与孟衡,孟仲文和林氏少不得还为此事头疼,尤其是在第二日孟老国公的寿辰上,听到那句“晋王世子到”以后,头不由更疼了三分。
作者有话要说: 日更n(*≧▽≦*)n
第5章
簇新的湖蓝色锦缎直缀,脚踩月白云头履,青丝如墨单用一支玉笄束起,长身如玉,步履间从容不失风度,远远观去,一步步似是涉莲而来。
一向深居简出的晋王世子突然出现在孟老国公的寿宴上,着实令在场的宾客吃惊不已。想起前几日宫里成帝下的赐婚圣旨,众人的眼底又都划过了一丝了然。
看来这晋王世子是的的确确对这门亲事上了心啊。
不过听说被指婚给他的姑娘并不是孟国公府正儿八经的那位嫡小姐,而是庶出的二房嫡女?想到这一茬,众人的心思又转了一回,一时辨不清陆景初是真的上心亲事,还是心里憋火要来搞事情了。毕竟这位晋王世子并不是什么好脾性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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