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只有真正接触过了的人才会知道,唐怀瑾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待见到萧如初,那双微眯起的眼便睁开来,眼睛弯起,唐怀瑾笑着唤她道:“夫人。”
“你怎么来了?”萧如初惊讶,他不是有事情出门去了么?
唐怀瑾笑眯眯道:“事情已经办好了,回到院子不见夫人,问了疏桐她们,说你是来花园散心来了,我闲着无事,便来寻你。”
萧如初想了想,还是将方才遇到那名为燕燕的丫鬟的事情说与他听,末了又蹙着眉道:“她为何要这样?”
唐怀瑾沉吟片刻,道:“她必然是在隐瞒什么,若不是为她自己,便是为了他人。”
萧如初悚然而惊:“这般说来,她其实知道些什么?”
唐怀瑾点点头,萧如初抿起唇,道:“既然如此,少不得要再请她过来一回了。”
唐怀瑾笑道:“夫人不必着急,莫要打草惊了蛇。”
两人一面说着话,一面往回走,却见前面来了一行人,打了一个照面,却原来是杨氏与唐怀瑢,自从萧如初从去过淮州之后就再没见过他们,这回乍一见着,竟然生出几分陌生的感觉来。
直到杨氏热络地与他们招呼,说了几句话,那种熟悉的感觉才渐渐回来,杨氏依旧如记忆中那般,说话滴水不漏,十分精明的模样,而她身侧的唐怀瑢却愈发沉默了,几人寒暄着,他除了一开始喊了一句三弟,三弟妹之外,就再也没有开过口,这反应倒是与从前一般无二,以前杨氏还会笑着嗔怪他几句,不知是不是习以为常,觉得自己夫君这臭毛病拗不过来了,杨氏如今似乎也懒得说他,只随他去了。
即便表面上看起来是亲生的兄弟,但是也没有多少话可说,好在杨氏为人玲珑圆滑,笑着问两人道:“听闻前阵儿三弟与三弟妹外出游玩了,去了哪里?可还尽兴?”
唐怀瑾微笑回道:“去了祁阳一趟,只是天气热,不好逗留,又匆匆回来了。”
闻言,杨氏便掩唇笑道:“那可真是可惜了,不过近来天气确是热得紧,就这么站一会,人就站不住了。”
萧如初打量着她,忽然开口道:“大嫂近来身体不适么?瞧着清减了不少。”
杨氏面上一愣,随后便无奈笑道:“可不是,我向来苦夏,一到这大热天的,就难熬得很。”
闻言,萧如初便轻轻一笑,道:“那大嫂可要多多保重身体才是。”
“多谢三弟妹了,”杨氏笑起来,眼看着几人无话可说了,便趁着场子还未彻底冷下去之前,开口道:“这几日库房就要分派冰块了,三弟妹可着人过去正房大院问问,我们还要去东跨院,就不多说了。”
她说罢,与两人别过,便和唐怀瑢往垂花门那边去了,目送着那两人远去,不知为何,萧如初总觉得有一种怪异的感觉隐约盘桓在心头,挥之不去。
“夫人?”
萧如初回过神来,见唐怀瑾正伸出手来,将自己额前的阳光遮挡住,她笑了笑,道:“咱们也回去罢?”
“嗯,走吧。”
回到院子里,萧如初仍旧在想着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情,那名为燕燕的丫鬟,还有略显奇怪的唐怀瑢夫妇,在她脑中徘徊不去,但是无论她怎么想,都毫无头绪,她搁下手中的书,叹了一口气。
唐怀瑾靠在榻上,正一手执白子,一手执黑子,与自己博弈,听得这一声叹气,不由笑出声来,道:“夫人这是怎么了?从花园里回来便是这般愁眉不展。”
萧如初道:“我只是觉得事情越发复杂了。”
唐怀瑾放下棋子,起身过去在她身旁坐下,伸手自然而然地将人拥在怀里,笑道:“如何复杂了?”
萧如初蹙起眉头,有些为难,见她这般,唐怀瑾便将面前棋盘上的棋子都扫开,取来一枚白子,放在上面,他道:“这是头一个死的丫鬟,可是叫白雀?夫人还记得她死的时候,府中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萧如初点点头,回忆着道:“六月初头,因怀瑜和南乡烧了秋声园,又装了一回鬼,府中突然传出闹鬼的传闻,这时候,白雀被人杀死了,身中数刀,死状凄惨,尸身被人抛入荷花池中,三日后才被发现。”
“说得很对,”唐怀瑾取来一枚黑子,放在白子旁边,指尖轻轻点了点那一枚黑子,道:“杀她这人,便是这枚黑子。”
他说着,又取来一枚白子,放在之前那枚白子旁边,继续道:“白雀有一个兄长,跟着怀瑜身边多年,得知妹妹死讯,白山便离开了怀瑜的院子,说是要为他妹妹报仇,后来开罪了大房那边,被发落出府去了,只是不知怎么又回到了祠堂做事情,有一天,白山也死了,死状与他妹妹一样,身中数刀,扔在荷花池里头。”
“这是杀他的人,”唐怀瑾同样在旁边放了一枚黑子,不徐不疾地继续道:“此人将白山的尸身抛入荷花池中之后,看见了从后厨过来的玉露,他误以为玉露撞破了他做下的事情,所以又跟踪到了明清苑,第二日夜里,把玉露杀死了。”
白子落在棋盘中,发出哒的一声轻响,却仿佛是落在萧如初的耳膜上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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