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如初抬眼望向她,也露出了一个笑,阳光暖暖地落在院子里,清风拂过,屋角的那株梧桐树便刷拉拉地抖动起叶子来,发出沙沙的温和声音。
玉露脚程快,没过多久便抓了药回来,又去后厨煎熬成药汤,端回明清苑,萧如初稍微凑近了一点,灵敏的鼻子立刻便闻见了那汤药散发出来的苦涩味道。
她的脸色顿时就僵住了,立刻往后退了一步,语气难得有些不稳,道:“这就是药?”
玉露笑道:“正是呢,照着那方子抓的,熬了一个多时辰,可算是熬好了。”
萧如初蹙起眉头,盯着那碗汤药看了半天,摇摇头,道:“我不相信,药难道不是香的么?”
听了这话,玉露和玉缀两人面面相觑,最后忍不住齐齐笑出了声,萧如初瞧着她们笑,愈发不解了,道:“怎么?你们笑什么?”
玉缀掩唇笑而不语,反倒是玉露笑得前俯后仰,眼泪都差点笑出来了,最后叹息着擦了一把眼睛,道:“我的小姐诶,药就是这个味儿啊,哪儿还有香的?”
萧如初摇了摇头,记忆中,她曾经见过萧林氏喝药,小小的瓷碗,深褐色的药汤,总觉得十分好闻,却并不是眼下这个味道的,那时萧林氏还逗她,问,要不要喝呀?
萧如初懵懵懂懂地盯着那汤药,脆生生地答道,好!
但是萧林氏从未给她喝过,只是一饮而尽之后,便让丫鬟把瓷碗收拾下去了,从此,在萧如初的记忆中,便总觉得那汤药定然是十分好喝的,倘若是眼下这又苦又涩的气味,萧林氏如何能面不改色地喝下去?
萧如初将信将疑地靠过去,将那盛药的碗端起来,玉露还含笑道:“小姐,这已经是晾得温凉了,赶紧喝吧,倘若冷了,就更加难喝了呢。”
听了这话,萧如初即便是心中十分地不情愿,也只得凑过去,浅浅噙了一口,霎时间,苦涩的味道攫取了她的味蕾,紧接着便蔓延到整个口腔,苦得如黄连一般。
萧如初的脸色立刻就变了,她极力忍耐着,将那小小一口药咽了下去,然后放下碗,苍白着面容,道:“我、我要喝水……”
她现在只想喝点茶水来冲一冲满嘴的苦味儿,那药不止是苦,苦涩中还充斥着一股子浓重的焦糊味儿,就像是一锅熬成黑锅巴的粥一般,难喝至极!
玉露听了,果然要去找茶水,却被玉缀拦住了,哄劝道:“小姐,喝药的时候不能喝水,以免冲淡了药性,这药也不多,一气儿就能喝完的。”
萧如初惨白着脸,盯着那一大碗药汤,几乎是眼泪盈盈地看向玉缀,玉缀硬着心肠,摇了摇头,见没有达到目的,萧如初想了想,又看向玉露,道:“这药是不是熬糊了?”
第35章
玉露听了, 先是一愣,才道:“不能罢?奴婢就在边上瞧着呢,绝对没有熬糊。”
萧如初蹙起眉,道:“不信你尝尝, 真的糊了。”
玉露这下也不肯定了, 将信将疑地伸出拇指蘸了一下汤药,尝了尝, 道:“没有, 小姐,药就是这个味儿的。”
萧如初却不大相信, 把碗又朝前面递了递, 道:“你再多尝一点,这么浓的糊味儿, 尝不出来么?”
听她说得这样笃定,玉露不由便有点发蒙,又见萧如初把汤碗往她手里一塞, 犹犹豫豫着,心道莫不是一个不小心没看好火,当真给熬糊了?怀疑之余,果然要去试喝一口,然后被玉缀拦住了,她哭笑不得地道:“你还真信啊?小姐哄你呢,想着你把药喝完了,她就不必喝了。”
尽管如此, 耍赖失败的萧如初最后还是把那碗药给灌了下去,放下碗,只觉得满嘴都是那苦涩的焦糊味儿,好半天才缓过来。
玉露收拾了碗退下了,萧如初忽然想起一事来,便又去了一趟东厢,无论如何,她还是十分地在意昨天晚上的那件事,那人究竟是谁?
似乎对她的恶意并不大,萧如初推算着,倘若自己那时候没有对那扇半开的窗户生出疑心,直接离去了,只怕便会错过这桩事情,至少,不会有谁知道曾经有人趁夜偷偷摸进了明清苑。
可是现在偏偏被自己撞见了,若是不弄个明白,萧如初自己都无法安下心来。
素白的指尖轻轻地划过窗台,一尘不染,萧如初微微蹙起眉来,往窗外看了看,窗下半靠着一株芭蕉,其中一片叶子已经微微翻起来了,像是被人拂开过一般。
她看了一会,忍不住去取了一张矮凳来,站在上面,然后试图以手撑着直接跃过去,这一动作可把玉缀吓了一跳,惊叫道:“小姐!”
当然,萧如初没有成功,一则她现在还病着,手上没有力气,二则是,她发现即便是跃过去之后,也没有地方落脚,窗台下是一条沟渠,倘若想要顺利落地,必须要落在沟渠的对面,以萧如初的身高,是绝对达不到的。
这个人一定很高,而且对明清苑十分熟悉,因为那沟渠里还有一层薄薄的积水,里面长了一层滑溜的青苔,并没有任何被踩踏过的痕迹。
可是这个范围也太广了,男子,身量高,对明清苑熟悉,符合这种条件的约莫在唐府是一抓一大把,萧如初不由蹙起眉来。
一旁的玉缀看着自家小姐站在矮凳上,盯着窗外开始发呆,还露出了一副深思的表情,不明所以地问道:“小姐,您在做什么?找什么东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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