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露左右看了看,道:“小姐,我们找个人少的地方坐一坐,休息一番再下山去。”
前殿香客多,往后面过去一点,约莫是到了侧殿,人便少了,侧殿旁边种着一株巨大的菩提树,树下有一方石凳,萧如初在石凳上坐下,道:“你们俩难得出来一次,不如自己去转转吧,我在这里歇一歇就好。”
玉露面上先是惊喜,尔后又迟疑道:“我们都走了,小姐一个人不会有事罢?”
萧如初笑道:“这里是寺庙,有什么可担心的?你们转完回来之后,我们就下山去了,下次再想来,就得等一个月之后了。”
听罢这话,就连玉缀也不免有些意动,萧如初又劝了几句,两人便去了。
萧如初一个人在树下坐着,忽觉有什么东西掉下来,落在罗裙上,定睛一看,却是细细的鹅黄色花蕊,她抬头望了望,这才发现菩提树正开了细碎的花,掩映在墨绿的树叶间,十分的不起眼。
树上还挂着许多小木牌,只有两指来宽,一指长,上面似乎还写着什么字儿,但是由于隔得太远,萧如初看不大真切。
萧如初捉起那一簇菩提花蕊,放到鼻尖细细地嗅着,没有多少香气,就仿佛这棵树一般,普通极了,但是又夹杂着一丝一缕的清新的气味,像是草木间特有的味道。
就在这时,侧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男子的声音传来,有条不紊:“今日又多谢大师了。”
老者的声音响起:“阿弥陀佛,施主客气了,只是……”
男子声音中带着一点笑意:“大师请讲。”
老者似有犹疑:“只是施主难的并不是腿上的伤。”
空气中静默了一瞬,男子笑出了声,道:“大师多虑了,于在下来说,这腿若是好了,就一切都会好起来。”
听罢这话,老者则并不认同,坚持道:“老衲近些日子为施主医治腿伤,观施主形色,恐是心中有郁结之事。”
男子不大在意地道:“并无此事,大师的恩德,在下必会铭记于心,稍后便让仆从去前殿捐纳香油钱。”
话说到这里,显而易见的回避,便是那位老僧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只得高诵一声佛号,又问道:“施主下个月还是月初来?”
男子应道:“自当如此,只怕到时候又要叨扰大师了。”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男子轻笑道:“那在下便先告辞了。”
“施主慢走。”
侧殿的大门又吱呀一声合上了,那人下了台阶,抬头对上萧如初的目光,清晨的阳光洒落下来,萧如初能看到他的面色闪过清楚的惊讶之色。
那人唇边快速翘起一个笑来:“唐夫人,好巧。”
萧如初也没想到竟会在这里碰见秦流,她愣怔之后,立刻道:“秦公子,实在抱歉,我并非有意听到你们谈话的。”
秦流先是怔了一下,尔后才反应过来,笑着道:“无妨,明如大师精通针灸,我每月月初来大悲寺治腿,已经有好一阵子了。”
他说着,便慢慢地将轮椅摇了过来,待到了树下,才好奇道:“夫人是来上香祈福的?”
萧如初应道:“正是。”
秦流笑了笑,道:“夫人也信佛么?”
闻言,萧如初只是笑了一声,并没有说信,或者不信,只是道:“或许是有所求罢了。”
秦流微微仰起头来,笑道:“世人皆有所求。”
他说完,便有清风拂过,只听得头顶上有叮叮咚咚的声音传来,两人俱是抬头一看,却见那些悬挂在上面的小木块相互碰撞着,发出轻微的动静。
萧如初问道:“那上面是什么?”
秦流答道:“是祈福签,香客们在木签上写了心愿之事,便挂在这菩提树上,并相信总有一日会实现的,”他说到这里,顿了顿,忽然笑了:“只是心愿这样多,也不知这棵百年菩提树能否承载得了。”
难怪上面有字迹,萧如初心中想着,就在这时,忽闻啪的一声微响,一块木签掉了下来,落在秦流的轮椅前方,他低头看了看,却见萧如初起身走过来,将那一枚小小的木签拾了起来。
她拿在手中看了一眼,只见那木签背面写着一行字:心悦君兮,秋以为期。
秀气的簪花小楷,写下这字的人定然是一位秀外慧中的女子,短短几个字,便道尽了满腔情意,然后悄悄挂在了这菩提树上。
那笔迹尚新,想是才挂上去不久,萧如初抬头看了看,这棵菩提树极高,树冠如盖,便好奇道:“这怎么挂上去的?”
秦流答道:“木签上有绳索,另一头还有一个重物的,往上一抛,便挂在树枝上了。”
萧如初低头一看,那木签上方果然有一根细细的绳,只是绳索的另一端却空空如也,想来是不小心弄掉了,秦流见她拿着那木签,面上浮现出若有所思的神色,便道:“你想重新把它挂上去?”
闻言,萧如初抿唇笑了笑,将那木签递给他看,道:“秋以为期,如今才是初夏呢,还是为她挂上去的好。”
秦流原本不甚在意,听她这样说,便果然接了那木签,看了一眼,随口道:“或许这正是天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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