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如初调制的香, 需要一味香气来醒香,倘若用得不好, 这香便会失败, 她思索了半天,才想起当初在这院子外, 墙角有惊鸿一瞥的琼花。
如今那香气传来,显然是琼花恰恰已经盛开了,萧如初循着那香气往前走去, 果然在园子门侧的角落里,看见了一丛琼花,上面簇拥着几朵莹白的花骨朵,仿佛在夜色中能散发出光晕来。
萧如初紧走几步,又将灯笼点起,昏黄的烛光照在那半开的琼花上,如同上好的羊脂玉一般,美轮美奂, 令人不由为之惊叹。
她在旁边守了一会,直到有几朵花已经完全盛开了,可以看得见其中淡黄的花蕊,那香气渐渐浓郁起来,这才伸手摘了几朵下来,迅速将花瓣往中间拢起来,再取出带来的红绳将花瓣密密缠住,打结,放入袖袋中,这样是为了防止香气散去。
就在这时,忽然院墙内传来吱呀一声,粗哑的门轴转动的声音,萧如初手中的动作微微一滞,那声音距离她太近了,仿佛就在身后一般,即便是她,心中也不由一惊。
萧如初迅速抓起一旁的灯笼来,往后看去,只见那园门居然开了!门后走出来一名白发苍苍的妇人,打了个照面,两人都愣住了。
萧如初是没有想到,这儿居然真的住了人!之前唐怀瑜不是说,秋声园中没有人住的吗?
那老妇人见了生人,面上露出些惊惶之色来,立刻往后一缩,动作灵敏地简直不像是她这个年纪做得出来的举动,然后门咣地一声又猛地合上了,紧接着,门后传来上门栓的声音。
倒仿佛是很怕萧如初一般。
为什么?
萧如初将灯笼稍微举起来,烛光照的范围便稍微广了一些,她发现宅子门口放着一个碗,那碗上面布满了陈年的污垢,缺了好几个口子,当中放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待凑得近了,才看清楚那是一个干巴巴的高粱饼子,还烧糊了。
这说明是有人定期来送食的,很显然,方才这老妇人是出来拿这高粱饼子的,然后不巧撞见了过来摘琼花的萧如初,这大半夜的,说不得她受的惊吓要比萧如初更多些。
住在这里的人究竟是谁?
唐怀瑜上次来这里是做什么?
萧如初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这才怀揣着满腹疑惑原路返回去,待到的明清苑时,一院子的人都找疯了,玉缀几人见着萧如初回来,这才大松了一口气。
玉缀道:“奴婢就出去一阵子,回来见小姐不在,玉露也是一问三不知,叫奴婢好生担心。”
玉露委屈道:“小姐不让我跟着,我如何能知道小姐去了哪里?”
萧如初笑道:“今儿天闷得很,我去了花园散散心,你们不必紧张,再说,如今不是回来了么?天色不早,你们都去歇下罢。”
玉露并疏桐吹绿三人便去了,玉缀跟着萧如初进了正房,伺候她梳洗,小声道:“方才二房那边闹起来了,好大的阵仗。”
说起二房,萧如初便想到了今天遇到唐怀瑛的事情,心中不由一阵不适,却也不好说出来,只是顺着问道:“闹什么?”
玉缀道:“仿佛是二少夫人同二少爷吵架了,一路闹去了正房大院儿,阖府都劳动起来了,也不知究竟是个什么事儿。”
萧如初想了想,心中略微猜到了七八分,遂道:“明儿便是端阳节了,也是热闹。”
“可不是呢。”玉缀笑着接话,忽然又嗅了一下,问道:“小姐身上好香,是什么香?怎么没闻过的?”
听了这话,萧如初才想起袖袋中的琼花,连忙取了一张干净的绢帕,把琼花一一摆放在上面,玉缀见了,讶异道:“这是……琼花?”
萧如初仔细整理好那些花瓣,这才道:“正是琼花,拿来入香是很不错的。”
她说着,又取来清水将外面轻轻冲洗一遍,再将绑缚的红绳解开,霎时间幽幽的花香传了出来,充盈在整间屋子里,沁人心脾。
萧如初将之前盛放山梅花花泥的瓷盅拿过来,将一部分琼花的花瓣放进去,细细捣碎,最后放入花蕊,捣成花泥之后,再次封了起来。
待封上一整晚,再取出来,加入茱萸子研磨的细粉,混入蜂蜜,将花泥放入印模中,反复捶打之后,捏压成饼状,阴干五日,最后以红泥小炉焙火烘干,便可以取出来焚用了。
做好这些之后,玉缀便伺候着萧如初梳洗完毕,正欲睡下之时,前院突然传来了急促的拍门声音,仿佛是有人在砰砰敲门一般,丝毫不顾及这么大晚上的用力敲门,是否会影响到别人。
玉缀与萧如初对视一眼,玉缀道:“奴婢去看看。”
她说着,便出门去了,萧如初站起身来,取了一件外裳披上,推开窗往外看去,只见玉缀快步穿过庭院,往前院走去,不出片刻,便听见有隐约的人声传来,过了一会,玉缀回转身来。
她路过庭院时,一眼便望见站在窗边的萧如初,脚步微微一顿,尔后加快速度进得房来,脸色有些难看道:“是正房大院那边,老太太叫小姐过去一趟。”
萧如初眉头微蹙,道:“可有说是什么事情?”
玉缀摇摇头,道:“奴婢问过了,都不肯说,只是催促,说老太太正等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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