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景听他将前因后果这般说来,一时气结:“这真真是没了王法,光天白日之下强抢民女,又抛妻弃子,难不成官府的人一点风声都不曾听闻?”
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管家
贾大夫叹口气:“如何不曾听说?距那事少说也有个七八年了,且这常大娘还是一例罢了,遭那贼人迫害的不知多少户,那官府老爷却是连个屁都不放,还不是因为这姓林的每年不知往那官府里送多少银子去!不瞒公子说,先前你们庄上的人请我过去时,我本是拒绝的,但架不动那些人动刀动枪,最后还是去了。不过这一趟也不算白来,至少也是相看轻了公子与那些人并不一样。”
姜景道:“既有这样的事,先生为何不早与我说?”
贾大夫道:“这事要说也是空口白牙,那林管家却是公子手下实打实的人,若是判我个污蔑之罪我如何担得?倒不如等到公子亲眼见了,也好有话说。”
姜景心里有些沉重。
早年间他是个爱玩的,在京中经常各处游走,没少听闻民间的一些风言风语,说他是个游手好闲不务正事的纨绔公子,也有说都是他们这些做官世家底下不知养了多少蛀虫,吃他们用他们,反倒是高高在上。
那些话不知多难听。姜景第一次听闻还有些愤愤不平,且因着他阿耶以前是靠着宫中宦臣势力位至尚书,更是被人诟病。后来听得多了,反倒不怎么在意了。直至今天他才发现,原来自己看到的听到的,充其量不过是谷堆的一角罢了,更多的是隐藏在林管家这等子惯会伪装的奸恶小人身后。
姜景道:“还有什么事,也请先生一并与我说了罢。也好让我有个清算。”
贾大夫听姜景这样讲,知道他定会有所作为,忙不迭地点头:“公子既有这个心,也不枉我冒着风险与您说这些了。要说这林管家作恶之事,主要体现在三处,一就是总是爱干强抢民女这档子勾当,被他祸害过的良家女子,不说有多,七八个总该有了。二是他惯会与那些官府的人打交道,无论是刺史、太守还是县令,都被他处理得服服帖帖。这些年不是没有人去府衙告过状,县令大人让拿真凭实据出来,有些拿出来,那县令就睁眼瞎,只当做没看到,仗责一顿扔了出来,久而久之就没人敢在说什么了。”
听到这里,姜景大惑不解:“各州的官员都是有任期的,总不至于每一任都被那林管家收买了去吧?”
贾大夫道:“要不怎么说那林管家是个有手段的呢?这些年也并非每一任调任来的官员都与他同流合污,这林管家见收买不成,害怕他自己做出的那些个龌龊事被泄露出去,便暗中想办法或要挟或迫害,逼得那些个还算明理的大人们要不就落荒而逃,要不就忍气吞声,总之那姓林的这么些年了,一直在此祸害乡里。原先公子和夫人没来的时候,都以为那姓林的不过是借着京中姜家的势,暗地里恨死了姜家,如今我与公子也算是相识一番,知道公子不是那样的人,所以才把这话将给你。”
姜景听完算是明晰了这些事。他心里气愤,面上却还保持着冷静:“先生方才说有三点,如今只说了一二,不知其三何故?”
提到这个,那贾大夫的脸色变得有些奇怪:“公子莫急。说这第三点前,还容我问一句,府上可有……可有放钱与人的做法?”
姜景闻言一愣,继而反应过来。
其三怕就是这了。只不过这贾大夫摸不准到底是上家所为,还是那林管家私自所为,因而才提前问了这一句。
姜景道:“我姜家声誉不算多好,但这等子丢份儿的事却断不会做。先生有什么话就请直说吧。”
得了姜景的肯定,贾大夫暗自松了口气,方才说道:“公子应是猜到了,这其三就是那放利银的事。且不说薄利,便是正常点的利息,也不会让人气愤到这种地步。那姓林的放钱全是滚雪球一般的高利音,一旦沾染其中,不赔个家破人亡不算完,这附近已不知多少人家遭此毒害,简直作孽啊。”
姜景也觉得惋惜,却还是有一疑问:“若是那姓林的不地道,合该没人再去他那里借银子才对,何必这么些年来还让他得这奸利。”
贾大夫苦笑道:“若是这买卖是你情我愿的,哪还有什么冤屈可诉?坏就坏在这姓林的没心肝,大家伙儿不愿上他那儿借钱,他就想着法的讹人,有些实在找不出什么错处,便是无中生有,硬是诬陷人家。前头我也说过了,这官府的与他本就是一气的,就算被诬陷了也没个地方说,报了官也只能被反打一耙。都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如今这道理在这里却是行不通了。”
这些话越说到后面越颠覆姜景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他奇道:“竟是嚣张至此?”
贾大夫道:“正是如此。我这话里但凡有一点作假的,就让我死无葬身之地,生生世世都不得善终。”
姜景赶忙拦他:“先生慎言,何须至此。”
贾大夫眼里已是含了泪:“不瞒公子说,有如此恶霸,活在这世间当真是生不如死。若不是我家中妻儿子孙,我就算一头撞死在柱子上,也断不会再受这个欺负。这些天都传京中不保,不久祸及并州,如此反倒好,也不必这般苟活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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