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也不敢隐瞒,便是把事情原委说了。却说半个时辰之前,有个男子来过这里,砸门说要喝酒。红袖招的规矩是白日里不待客,这规矩立下多时,未曾因着何人改过,所以那人来,也只是不应,好说歹说劝他回去。可是那男子却是不听劝,闯了进来,见有什么东西就砸什么东西,还打伤了不少人。幸而红袖招护院多,这才将他制服,并送去了衙门。
说着,女子敞开了门,露出其间被砸得七七八八的店面,苦笑道:“堂里这些东西,都是我家主人花了重金买来的,如今出了这一事,我连今晚如何开门还没个着落,您若是那位的什么人,还劳烦体谅则个,跟着我们把这事了一了。”
到底还是来迟了一步。
店里一片狼藉,可想而知他那位憋屈了这些天的兄长做过一番怎样的事。慕容晔略有些头痛,便是留下一两个人善后,剩下的则与他一道去了幽京府衙。
那慕容炳平日里肆无忌惮惯了,他来大周这些日子,一直被不冷不热晾在一边。这种对待,于他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正是一肚子闷气无处发泄,偏那红什么招的鬼地方,抱持着那些陈旧的规矩不肯放,无论他出多少钱都不肯接待,惹得他差点没将那地方翻了个底朝天。
这也还是在大周,若是在北齐,焉得有人敢如此对他。
到了幽京府衙,幽京令出门寻访,仍是未归,他被压着等了好一会儿,才看见须发皆白的老头悠哉悠哉回了衙门。
慕容炳一眼就看出他是刚做了什么勾当回来的,还出门寻访,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幽京令上位,一打眼见了慕容炳,却有些警觉起来。
此人虽是没有小厮仆从跟在身边,但衣着气度却是不同于常人。以他从官多年阅人无数的眼光来看,应当不会是平民百姓。
这幽京令略微有些头痛。
看来这事不好办。
若是在别处,倒也罢了,偏偏是在这红袖招。谁人不知这红袖招暗里是温家的地盘,温家世代为皇商,不得入朝为官,但是多与朝中权贵之臣有往来,却家里偏门的亲戚都与朝廷有关,所以放眼这京中,没几个能招架得起。且这红袖招传闻是温家少爷为了一女子专门花重金打造。温家少爷名卓然,天资聪颖,接手了父辈大部分的行当,走南闯北,年纪二十出头,虽是不大,但却是位奇才,尤其交友甚广,上至朝中重臣,下至江湖豪杰,三教九流,没有他打点不妥的。他前些年就到了该娶妻的年纪。温家虽不是官宦世家,但多得是想巴结的,若真有心,便是娶一位公主也不算高攀。可偏这位爷不肯成亲。初时传闻温家这少爷有龙阳之癖,不喜女人,所以才不愿成家,知道去年,他盘下红袖招,重金大招成名誉京都的销金窟,不知道内情的摸不着头脑,按说这温家行商,各种偏门的买卖都做,无论赌场还是这勾栏瓦舍,但也犯不着盘下这一没什么特色的地界,未免掉价。知道点内情的才晓得温卓然这一举动,不过是为了藏一个人,至于这人是谁,音容笑貌如何,都不得而知,至今没有几个人见过。
幽京令清了清嗓子,正要询问具体的情况,就有一衙役进了府衙,跑到幽京令旁边,低声与他说温家掌柜派了人来。幽京令还没想好该怎么拿捏分寸,又有一衙役进了门,同他讲外边来了一队人马,说是来请回他们三殿下。
三殿下。
这称呼还有什么好不明了的。当今陛下膝下无子,能称为殿下的,应当就是来京的北齐皇子。
眼前这人竟然是北齐三皇子。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五章善后
幽京令满头大汗,自顾不暇,两边都是不好开罪。先是北齐这边,自是惹不起的。而且大周一向以仁义治天下,那北齐虽是入京求和,但若在大周出了什么事情,定然为天下耻笑。再是温家掌柜这边,更是不好得罪,毕竟在这京中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真有了间隙,怕是日后都不太好过了。
说是京官难做,尤其这种小官最甚。
幽京令在任上已有三年,这种左右为难的事处理过不少,唯有的盼头就是等到明年任满换一处清闲的地方待着,只求着最后这一年平平安安别再出什么事端,哪想的遇上了这最最棘手的一件。
幽京令有些头痛,想了想,让人暂且先把温家派来的人安置在偏堂,先去接见了守在府衙外的那群人。
慕容晔下马,那幽京令迎来,略有些琢磨不透眼前这人的身份。
随行的侍卫及时答道:“这位是五殿下。”
幽京令忙是行了一礼:“原是五殿下,有失远迎,还望殿下赎罪。”
“无妨,是我兄长叨扰你们了才是。”慕容晔从容不迫答道。说罢,他看了眼旁边的侍卫,侍卫忙是将来时备下的厚礼送上,幽京令不敢收下。
慕容晔道:“今日这事,是我兄长唐突冒犯了,还望大人收下,放我兄长归来才是。”这话里另一层意思,是希望这幽京令将慕容炳打砸青楼这件事一笔勾销,不要传扬出去。毕竟这不是什么好事,传出去多是丢北齐的脸。
幽京令一副苦哈哈的表情,收下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慕容晔看出他的迟疑,问:“大人有什么话,且说无妨。”
幽京令见眼前这一位彬彬有礼,倒是比里头的温和好些,顾虑也少了些,将话挑明了说:“殿下是远客,我理应厚待,只是三殿下今日所去的地方有些名堂,那原是温家的地界,我虽有心将这事处理,但怕是温家不能轻易应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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