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姜儿真的可能要死在这里,他的眼泪不知不觉就流了下来,稀里糊涂哭得跟个傻子一样。一边用袖子狠狠地在眼睛上擦,一边忙着给高良姜解开衣裳散热。
解开外套,又解开狐皮的坎肩,再解开厚中衣,阿藏有点害怕,犹豫着没有再解下去。看别人打赤膊,他没什么,可是想到心上人也是扁平的胸膛,两颗葡萄干,没准还有胸毛,他脑子里一片混乱。
“姜儿。”阿藏边擦眼泪边给高良姜扇风,“如今,路走到头了,咱死能同穴,你不嫌弃我,是我三生有幸。你看,我其貌不扬,你这么好看,大眼睛高鼻梁,樱桃小嘴,一看就是大美人,怎么会看上我——咦?”
阿藏仔细看了看高良姜,仔仔细细凑着她的脸看来看去,还上手摸了摸,姜儿怎么看着像个女的?越看越顺眼,越看越觉得是个女人……以前没觉得啊。
他伸手给姜儿把了把脉,脉搏跳得很快,雄壮有力,一个生龙活虎的……女子!
阿藏不动声色扒开里衣看了一看,嚯,雪白一片好壮观。犹豫不决,闪电般按了一下,好软,就好像戳在了一包水上。手指收回来的时候,指腹在嫩肉上划了一下,细腻幼滑,感动到要哭。阿藏觉得自己也好热,浑身发烫,尤其是脸上。
“啪!”一巴掌软绵绵打在了他脸上,高良姜醒了,手上没有力气,连声音也柔弱得很,“臭混蛋!”
阿藏头一歪,躺在了地上。
高良姜还以为阿藏又骗他,毕竟这厮干得出来这种事,她摇摇晃晃靠着桌子脚坐起来,却看臭流氓好像是真的晕了。她把衣服掩好,查看阿藏的伤势。刚刚那石头砸下来又狠又猛,阿藏一心只顾着护住高良姜,背上让石头砸得青紫一片,已然伤到了内脏。他刚刚先是忙着急,接着忙吃豆腐,竟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伤势。
高良姜将阿藏抱在怀里,一股白色的气流从她的身体里冒出来,绕着阿藏,从阿藏的胸膛中一遍遍穿过。阿藏内脏的破裂在白色气流的安抚下,一点点愈合,五脏六腑内的残血也逐渐消失殆尽,最后是皮肉上的伤痕,青紫逐渐褪去,变回原来的好皮肉。
这白色气流仿佛有自己的意志,阿藏好了,它便转了方向,投入玉桌上的玉质盒子,源源不断地流入其中。
高良姜渐渐觉得舒服多了,身上没那么烫了。只是阿藏一直没醒,靠在她怀里。高良姜稍微一动,怀里的人也跟着动,直往胸上凑。
可怜见的。高良姜轻轻地摸着阿藏满是血的脸,小声道:“是我不好,害你以身犯险。你若死了,我这一条命赔给你。”
阿藏心里暖洋洋的,脸上就情不自禁露出了笑。
高良姜戳了戳他的酒窝,然后忽然意识到这厮是不是醒了?扒下阿藏一看,浑身干干净净半点伤痕没有,甚至还泛着健康的光泽,看上去好得不得了。
“你!”高良姜一把推开怀里的人。
阿藏立刻睁开了眼睛,嬉皮笑脸,反手一把将他的姜儿抱在怀里,“别生气嘛。”
“你骗我。”高良姜好气啊。
“别计较啦,你不也骗我,说自己是男人?直到今时今日,我才知道姜儿原来是个美娇娘。”阿藏笑得像一只偷到油水的狐狸。
高良姜有些怀疑,在销金窟中,阿藏明明一眼就看出来她是女人。确实,那个阿藏怪得很,没有眼前人这般奸猾,也比眼前人更沉稳。
与她定情的,不是阿藏。
高良姜挣脱开阿藏的怀抱,她的心里有点乱,她是喜欢阿藏的,那种喜欢,超过了一般的朋友,能够同生共死,却又没有与假“阿藏”在一起时,那种心怦怦乱跳,呼吸不能的感觉。她一直以为,只是环境的关系,时间的关系。
她以为,是同一个人。
“我好蠢。”高良姜猛地拍两下自己的脑袋,好好的头发被揉得乱七八糟。眼睛也痛得厉害。
阿藏的注意力却被头顶的画给吸引走了,“姜儿快看,第十二幅画有了!”一进来阿藏就注意到头顶的壁画齐了,当时心忧姜儿,没仔细看,如今认真一看,好生奇怪。
高良姜也看到了,第十二幅画中,一条金龙瘫在地上,地上一摊鲜血,旁边坐着一个身穿袈裟的高僧。高僧右手持于胸前,口中似乎默念佛经,左手抚在龙角,双眸中无限慈悲与怜爱。
“奇怪。”高良姜没看懂是什么意思,转头在屋里打量,只见从自己身上蔓延开一条白色气流源源不断流进桌子上的玉匣子,“这里面是什么?”
玉匣子里,有一颗白润如珍珠的小丸子,却比珍珠更温润可人,只看着,都觉得一股宁静安详的温和之气扑面而来,沁人心脾。从高良姜身上冒出来的白气一股股缠绕其上,这丸子以人肉眼可见的速度越来越大,高良姜身上的灼热膨胀之感也越来越小了,眼睛也没有那么痛了。最终,高良姜身上的白气全部消失不见,那白丸子已有小孩拳头大小,不再变化。
“阿藏,你来看这个。”
阿藏还盯着头顶的第十二幅画看,那画中的高僧与他有几分相似,让他觉得很亲切。不是脸皮厚,假如、假如说这高僧是衍藏我,那,那条金龙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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