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娘一愣,想了想,一拍大腿:“嗐,你说那小孩儿啊?妾身也是一时猪油迷了心,那小孩儿资质好,是个绝佳的肉皮囊,妾身看着就心痒难耐,就把自己个儿的娃娃种在黑米的身体里,温养着。职业病,别往心里去。”合着之前对黑米好,吃好喝好穿好,全都是为了养他那副皮囊给螟蛉娘的亲子做养料。好狠的心。
高良姜更加不信凌娘的话,这女人说话真真假假,七分真三分假。不能全信,也不能全不信。她略略思量,道:“凌娘啊,既然咱都是自己人,以后就别折腾黑米了。”
“行啊。”凌娘一口答应了下来。黑米动手术那天晚上,她跟纯王打了一架,两败俱伤,谁也没能弄死谁,最后,她的宝贝蛋儿被纯王抢走了,“纯王都把妾身的宝贝蛋儿拿捏住了,妾身哪儿还敢啊?”凌娘示弱,她以为纯王跟高良姜是一道的。
“纯王……”高良姜想了半天,想起来,老妖僧带着吸血妖怪到店里闹事那天,有一个白衣人,跟粟粟小公主一起的,好像就叫纯王。
“可不就是嘛?就王家以前那小白猫。”凌娘没看到高良姜脸上的震惊,继续滔滔不绝,“纯王也是义气,不就是虎落平阳的时候让那小子照顾了几天吗?忙前忙后地跑,没少给我添麻烦。”
“你活该。”阿藏手拢在袖子里,白了一眼。
“得了,天儿是真晚了,妾身得回去了。”凌娘起身要走,回头又说了一句,“别送了,就这点儿路。小高掌柜,你放心,妾身只会帮你,不会害你。”捂嘴一笑,走了。
这以后凌娘天天都来店里帮忙,拦她也拦不住,买买菜,打打杂,有时也往大堂里端菜,行为举止无一不是再正常不过的妇人。黑米的身体也一日日好起来,拆了线以后,有时候也来店里玩玩,但是他很怕凌娘,都是趁着凌娘出去买菜的时候过来,凌娘一回来他就躲回后院去。等到了晚上,凌娘回了后院,他就躲到房里去,蒙上被子睡觉。
天香楼的那个厨子和跑堂的小工也被挖了来,包吃不包住,月钱还按之前他们在天香楼的月钱算,以后干得好了再谈。本来这二人,一个打算收拾包袱回山东老家,一个打算去别的地方碰碰运气,都走投无路了。高掌柜不计前嫌,收了他们,工钱一样不说,还包了吃饭,要知道,以前那位柳掌柜,吃个饭都要从工资里扣,抠到姥爷家了。这二人特别满足,在店里干得很踏实。
尤其是厨子,跟着阿藏做副手,每天都在学习,学习新的菜式和做菜技巧,精神状态特别高昂。
店里的生意一天天好起来了,那天金副局长来颁奖后,不少人来吃饭,一吃忘不了,太好吃了!北京城里有这样好的馆子我们竟然不知道?!回头客渐渐多了起来,高家庄进入了正常的运转之中。
一晃几个月过去了,这几个月高家庄也不是一派宁静祥和,经常晚上睡着睡着,就听见房顶上“咚咚咚“的脚步声,丁零当啷的打斗声,第二天,王凌娘一准拖着什么鸡精、兔子精、王八精的尸体扔在厨房。
高良姜拍着王凌娘的肩膀:“凌娘,辛苦你了,以前是我误会了。”
王凌娘感觉自己逐渐获得了信任,很自得,见高良姜先低了头,她也退了一步:“以前妾身也做得不对,刚从妖界出来,贪玩了些,见谅。”
一转眼到了六月,天越来越热,食客渐渐少了。不止是高家庄,其他的饭馆、点心铺子、首饰铺子等等,顾客也越来越少,大有撑不下去的感觉。
只有水铺子,生意特别的好。
北京气候干燥,鲜少下雨,多少年都这样。北京城里的人要喝水,要么打井,要么买水。这井只有富裕人家才打得起,一般人家打不起,为什么?
因为京城地下的水一般都是苦水,打上来不能喝,小门小户的,家里就那么大一块地,花许多钱,打出一口苦水井,钱就全白花了。
当然,也有人家运气好,一打一口甜水井,那就是子孙的福气,以后就是没落了,靠着这口井在北京城里卖水,也能活下去。说是甜水井,其实就是不苦、能喝而已,
大户人家地方大,钱多,这里不行,那里再打一口,有懂行的打井人看着,总能打出甜水井的。苦水井洗衣服,甜水井饮用,很方便。
小户人家就不行了,只能买水。
京城居,大不易。
最近这些天,井里的水位越来越低,水越来越少,水价也越涨越高。
都快没钱喝水了,谁还出门吃饭。
第51章 探井底1
进了六月, 天气一天比一天热,前门大街的石板路被灼热的阳光烘烤得烫脚,街上的行人少得可怜。
阿藏吊起湃在井里的西瓜,“咔咔咔”几刀切成大小均匀的几块, 端进了高良姜的房间。
高良姜正盘腿闭目凝思, 睁眼一看,阿藏眼角带笑坐在桌子边, 默默看着她。高良姜回他一笑, 穿上鞋下了床,坐到了阿藏旁边, 吃瓜。
西瓜在盘子里, 心悦的人在身边。
阿藏很开心,吃了一口西瓜, 甘甜清冽,一股清流浇灭了五脏六腑的燥热。大热天吃一口凉西瓜,心旷神怡。
高良姜吃了两口, 说:“天真是热,水井上辘轳的绳子,已经放到最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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