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镇上的苏员外家十分有钱,可是家门不幸,生出来的三个儿子一个比一个孬,老大是一个傻的,明明活了二十好几,可偏生到现在生活都不能自理;老二倒是不傻,可是老二是出了名的蛮横,清河镇上的一霸,欺男霸女,无恶不作;至于苏家老三,说起来就让人丧气,天资聪颖,生了极好的相貌,可是却得了最折磨人的痨病,整日病恹恹的,一副活不长的样子。
纵然有家财万贯,可是三个儿子都拿不上台面,苏员外有心再生两个儿子碰碰运气也有心无力了,只能将培养接班人的希望放在孙子辈上。
儿子不出色,又想让孙子出色,这实在是一个为难人的问题。
苏员外想来想去,最后觉得只能从儿媳妇身上下手了。若是儿媳妇头脑精明一点,身子骨健康一点,生出来的孩子应该也差次不到什么地方去。
是以苏员外托了整个清河县的媒婆帮他们家物色儿媳妇,沈巧兰就在被物色上的那些人中。
就算老沈家不是大富大贵,但是也不差那几口吃的,几件穿的,故而沈巧兰经过全县媒婆的一致筛选,成为推荐给苏员外的首选。
说实话,苏员外的要求看起来不过分,实则有些苛刻。
一般人家能拿出来出嫁的闺女,想必身子骨不会太差,所以这相貌就成为了第一条隐形门槛,直接将清河县半数未出阁的姑娘闺女淘汰了出去。
还有一条隐形门槛,那就是人品。
虽然苏员外只是在择媳条件中提到了头脑精明这一条,可是人品却是诸多媒婆不敢不考虑的。
苏员外家大业大,如今儿子辈难当大任,只能退而求其次从孙子辈选,可是孙子的培养需要倚仗儿媳妇来,苏员外定然是不能亲力亲为的。
说句难听的话,就算苏家孙子辈争气,那苏员外也得能活到孙子能肩挑大任的那一天。
若是儿媳妇品行端正,一心都顾念着相公和儿子,苏员外自然不用担心在自己过世之后,苏家的财产立马就跟了儿媳妇姓的问题。
若是儿媳妇品行不端正,那这样的儿媳妇娶还不如不娶。儿子辈就算再不争气,那也是自己生出来、拉扯大的,就算是败家,这些家产也应该交给自己的儿子败,让外姓的媳妇败算是哪门子道理。
可是问题又来了,大多数有钱人家养闺女都是往憨了养,不用读书,心眼少,手中学一个能够堵住别人嘴的女红技巧,嫁过去待人实诚点,一辈子也能勉强通过的顺顺当当。
可是苏员外家不需要憨媳妇啊,三个儿子又傻又憨还不够,难道是想把苏家凑成傻子窝,一堆傻子抱团取暖吗?
娶媳妇必须娶一个精明的,这是苏员外择媳的必要条件!
清河县大了去了,想要找一个精明的姑娘家不算什么大问题,可是想找一个精明又品行端正的媳妇,还真是个大难题。
一般精明的闺女都是被环境逼出来的,不是整天算计别人就是整天被别人算计,一张精明的脸掩盖不住一身市侩的气息。
若是让这样的女人进了门,苏员外觉得自己死了也会死不瞑目的,说不定死了也会被气得从坟里爬出来。
一轮又一轮的筛选,最后留下的只有三个姑娘家,沈巧兰就是其中之一。
沈大娘不说这件事还好,一说就是拿刀戳进了沈巧兰的心窝子。
“娘,你不说这件事还好。今日你说这件事,那我就想问问了,当日究竟是谁将我的生辰八字拿给媒婆的,那年我才十六岁,十六岁未出阁的大姑娘多了去了,郭巧巧家境不如咱,人家爹娘都没有将生辰八字送给媒婆去作贱,咱家怎么就将我送出去了!”
“若是养不起我,大可以不生我就是!为何生了我,却要让我处处受委屈!今日的事情本来就与我无关,是我大嫂自己在娘家受了气,见哲子来了就像疯狗一样挤兑!她是我的大嫂,我不能说她,可是你和我爹为什么不开口!你们到底是看不起哲子还是看不起我!”
沈巧兰哭得声嘶力竭,“我就知道,你们虽然一直都顺着我,可从来都没有真正想让我过得好过,订婚前也是这样,明明说好的事情,等到临门一脚的时候就要反悔,今天也是,我究竟是得罪了谁,在我自己的娘家都需要处处看人脸色。你若是心中有气,为什么不冲我大嫂撒,你有能耐扔鞋,有本事扔我大嫂身上啊,你拿我出气算是怎么一回事!”
“你事事都怕我大嫂心里不舒服,可是你知道人家将全家惹得鸡飞狗跳之后,自己提着包袱就回娘家了,连孩子都没看着!”
沈大娘心中一惊,拔腿就往沈大郎的屋子里跑,进门见一大一小两个孙子正躺在炕上‘呼哧呼哧’的睡着,大孙子年岁大了,整个夏天都在外面跑,晒得像是一只黑泥鳅,小孙子刚学会走,在屋子里养了一个夏天,白白嫩嫩的,此刻却浑身烧的通红,呼吸粗重的吓人。
沈大娘伸手在两个孙子的额头上抹了一把,温度高的烫手,顿时就什么都顾不上了,催促沈巧兰道:“快去东营村请老村医,这孩子真是招了后娘,高热都不管,自己拎着东西回娘家了。”
沈巧兰也被吓懵了,拔腿就往外跑。
沈大娘看一眼被翻得乱七八糟的柜子,又看一眼躺在炕上不省人事的两个孩子,眼泪扑簌扑簌地往下落,手足无措地抹了几把泪之后,看到屋子里的空木盆,心中一惊,连忙打来冷水,将干净帕子放在冷水中蘸湿,给两个孙子敷在额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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