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栋说完这一连串话之后,终于松了一口气,压在心头的石头落下,肩上都爽利了不少。
沈大郎往墙上磕烟杆子的动作一瞬间凝滞住,尚未完全消散的夜幕恰如其分地将他微红的眼圈遮住,良久之后,长叹一口气,声音有些哽咽。
“大栋,事情发生在哪里?”
莫栋据实回答,“福缘酒楼。”
“好,我知道了。你回去的路上慢点,多谢你跑这么远的路来告知。”
沈大郎背过身去,颤抖着一双因干农活过分出力而明显粗糙变形的双手将院门关上,用后背抵着院门,失声哭泣,仿佛是大青山上受伤的野兽在低鸣,多年未落过泪的眼睛再也无法睁开。
虽然他心中对李兰花已经有了恨,可到底那人是他明媒正娶的妻,是睡在他枕侧多年的人,如今这样冷不丁地离开,心中纵然有再多的恨,也都在这一瞬间变成了悔。
他知道李兰花在未出嫁之前就与她那在县城中开酒楼的二叔家儿子有暧昧不清的关系,可是他一直以为这么多年的夫妻情分能够将年轻时候的那些心思冲淡……可是他错了,时光只是麻木了他,仅此而已。
同床共枕,彻夜缠绵过的意中人,心中从来未有过他的一席容身之地。
正文 第三百五十九章流年不利啊……
最先发现沈大郎不对劲的是沈大娘,里正沈伯这几日吃了沐初晴给配的药,虽然身上已经不那么疼了,但是那些伤口部分却没日没夜地发痒,实在难以入睡。
为了让里正沈伯稍微舒服一点,沈大娘只能每次在里正沈伯发痒的时候用热麻巾一遍又一遍地给里正沈伯擦拭身子,这大晚上里正沈伯起夜之后,不知道是不是动作太大扯到了伤口,突然一阵又一阵地发痒,仿佛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骨髓中钻出来一般,奇痒无比。
沈大娘让沈大郎出来进灶房中将放在灶台上焖着的热水拿进屋,可是眼瞅着等了有将近半炷香的时间,沈大郎都没有回去,沈大娘还以为沈大郎是闹肚子才把这件事耽误了,看着里正沈伯因为全身奇痒难忍而憋得一张脸通红无比,只能自己出来端热水。
一出屋门,沈大娘就听到了院门口传来的呜咽声,起先还以为是有什么野兽在门口蹲着,着实吓了一跳,点着蜡烛凑近一看,竟然是沈大郎蹲在院门口压着嗓子抱头大哭。
“大郎,你这是怎么了?”
沈大娘最近因为沈巧兰和里正沈伯的事情天天都头疼,幸亏两个小孙子身上没多大问题,眼看着已经恢复了元气,动作也都活泛了许多,脑子也还灵光,不然沈大娘绝对会哭死过去。
如今见沈大郎大半夜蹲在门口哭,沈大娘心中那根刚松下来没有多久的弦陡然绷紧,脑海中一片空白。
沈大郎听到沈大娘的声音,连忙抹去眼角的泪水,道:“娘,我没事,刚刚忘给我爹端水了,现在立马端进去。”
嘴上说着没事,可是眼泪却不停地往下掉,没走几步就噗通一声栽倒在地上,没了声息。
“大郎!”
沈大娘声音凄厉,连住在新院子中的韩老太一家都听到了,她院子中的沈巧兰,沈二郎和沈三郎自然不会听不到。
一时间,前后两间院子中的灯都亮了起来。
“二郎,三郎,快起来,去东营村唤老村医,你哥摔倒,不省人事了!”
屋中的三人连忙起身穿衣服,里正沈伯在屋中听着院子里的动静,想要挣扎着起身,可身上却没有一处能够动弹的地方,气得握着拳头直捶炕。
沈大娘一人又是拖又是拽,后面又有沈二郎和沈三郎的帮忙,总算将沈大郎挪回了屋子,看着躺在炕上的两人,沈大娘急得一个劲抹眼泪。
“流年不利啊,流年不利啊!”
沈巧兰一起来就进灶房把水烧上,这是她自己总结出来的心得体会,不管遇到什么情况,只要家中有病人伤患,提前烧水总没错。
之前她那两个小侄子生病时,沐初晴让她烧水;她亲爹在大青山上弄得满身是伤时,沐初晴也是让她烧水;不管是熬药还是清洗伤口,都需要用得着热水,所以水一定要提前烧好!
沈巧兰将灶台中填满柴火,将最大的一口锅中装满水烧着,这才急吼吼地进了屋子。
“娘,我大哥怎么了?”
沈大娘一边摇头一边抹泪,“我刚刚让你大哥出来给你爹端热水,可是好像有人来同你大哥说了几句话,是谁来我没有看清楚,然后那人走了你大哥就蹲在地上哭,同我没说几句话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躺在炕上的沈大郎牙关紧咬,面如金纸,额头上如同绿豆大小的汗不停地往外冒,眨眼间已经将大半个枕头打湿。
韩老太和韩老爹见前院的门没关,就直接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尾巴——莫子逊。
“巧兰她娘,大郎这是怎么了?”韩老太满脸关切地问。
沈大娘见韩老太和韩老爹过来了,大半夜将人吵醒心中多少有些过意不去,收敛了苦势,抹泪摇头不语。
“哎呀,你倒是说话呀,可真是要急死人!白天我见大郎还好端端的,怎么晚上就这样了,去唤老村医了没?晴丫头今天住在了县城,不然可以直接让晴丫头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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