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的秦月明嘴唇鹤脸色白的和纸一样,只有胸口一大滩的血迹,增添了一点生气,免得让人以为他已经是一具干尸了。
“你没事吧。”解开布带的过程中,口中不断的重复这句话,用手把艾草铺在手指长的伤口上。看这伤口的整齐程度,大概是剑伤。再一次系上布带,算是给这小子从河边捡了一条命回来。
白彦身体向来娇弱,又这样奔跑一大截,现在不断大口喘气,好像要吞咽下这里所有的空气才能平复心跳。
跪坐在他的身边,沾着血的双手不自觉的捂住了胸口。心里还是慌得厉害。
第一声鸡鸣宣告着漫长黑夜的终结,天边的太阳重新扬起自己的万丈光芒,把光线一点点的带回人间。朝阳之下,露水汇集在低矮的灌木上,一切都是刚睡醒的样子,只有躺在这里的秦月明还是带着微弱的呼吸一动不动。这里与清晨最不配的就是他了。
“那个死老头,也不知道去地里干活。”远处一个阿婆手中提着两盏木桶,应该是来河边打水的,口中不断骂着自己“该死”的老伴,似乎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缺点都万分巧合的聚集在了老伴的身上“我年轻的时候就是瞎了眼了!”最后还骂道了自己身上。
白彦听到声音,瞳孔迅速放大,她一个未嫁的少女,一整夜和一个年轻男子独自待在这河边,不管他是不是受重伤之人,起码他是男子。这样的事情要是传出去了,岂不是名誉扫地。她扶着自己酸痛的膝盖,赶紧朝一片小树林中窜,靠在一棵大树后面打颤,生怕有人发现她昨晚的秘密。
阿婆猛地一声“哎呦”。
肯定是发现带伤的秦月明,白彦心中暗暗想着,还有一点小愧疚,就这样甩下大难不死的秦月明任人参观非议,是不是显得自己太可恶了?
阿婆果不其然吓得不轻,连着哎呦几声之后,后退出去十几步,一个身处壮年的男子正好也从房中出来,看到阿婆,招手打招呼“李姨好啊,这么早,饭吃了没,我媳妇做了小米粥,要不要来喝点,李叔应该还没起吧。”
阿婆回头看了一眼熟人,手指指着秦月明“不吃了,你们小两口吃吧,吃好点,努力生个胖小子。哎你看这个人,是不是活着?”阿婆其实想问这个人是不是已经死了,只是忌讳,这大清早的,一天之计在于晨,怎么能一醒来就说这些不好的话呢,才勉强临时更改了一种说法。
白彦躲在树后听到男子的脚步声朝着秦月明走去,还在犹豫要不要冲出去告诉他,应该让他把秦月明送回家好好休养。
男子蹲下身试探了一下鼻息“没,还活着呢。咋搞地成这样?”
“他成这样奇怪吗,不就是一个地痞流氓吗?长得好看顶啥用,又不是老娘们。”又有几个男人围了上来,他们毫不关心秦月明现在一个重伤患者,倒在这里快要死了的事实,口中不断污言秽语,肮脏不堪,仿佛自己是那个精通天地的老大。能和玉皇大帝平起平坐聊天的英雄人物。
“真是的,动不动一身血回来,我们村有个这样的绣花枕头啊!真的是到血霉了。”年轻的女子也围了上来,她们不是高谈阔论,只是捂着嘴巴在男子们身后小声的议论两句,还生怕自己的老公听见她们正在说其他的男人。“你不知道啊,上次他头破血流,有人说是做贼的,被人抓住之后打的,谁知道这一次又怎么样。”“是贼吗?我怎听说是流氓啊。”
细细碎碎的声音全部冲进白彦的耳朵,脑袋当中都是那一晚上的景象,千夫所指,认定自己就是那个杀人凶手,根本不要自己的解释。他们说的话好像就是真理,每一句话都能把一个心地善良的人打压的连骨头渣都不剩。
她一下站起来,全身上下都是想要冲出去的勇气,但是想了想有蹲了下来,母亲从小的教导都在耳边,什么女子不能抛头露面,什么争高低的都是泼妇。
但是这是一个人命啊,不帮忙也就算了,还要这样讽刺一个不知道底细的人,她小小的火苗一点点的被放大,终于受不了了,走了出去,拨开人群,站在秦月明和众人之间“凭什么受伤的人就不是好人,那些战士英勇杀敌的时候也会受伤,他们不也维护了一方和平吗。”
空气中飘荡的只有无尽的沉默,沉默被猛地击碎,风言碎语再起“姑娘,你不知道他什么德行。”“离这种人可要远点,小心坏了你名声以后嫁不出去。”“我和你说啊,这种人啊死了不足惜。”
各种好言相劝,虚情假意和真情实感混合中,秦月明动了动手指,可能人言可畏的主要原因就是这些字,句句珠玑,堪比铁箭头,扎穿的不是容易愈合的皮肉,而是心灵吧。
他没有灰溜溜的,反而正大光明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人们的声音渐渐的变小,生怕惹到他。脚下让出一条路正通着河边低矮的石头房,他到也不给谁颜色看,默默低着头,双目盈盈,像是受伤的小动物,一手捂着胸前的伤口,闻到血腥之中的艾草味,踉跄的往前跑,脚下一颗石子足够他双膝磕碎在地面上。
白彦在看着他摔进屋里,手不自觉的虚捂眼睛,心一下接着一下揪着疼。好心收留她的大婶看着她这样的反应,上前拉起白彦的小手“姑娘啊,别怕,以后离这种人远点就好了,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也没在我们村子里干出啥不好的事情。要是真的欺负你,我们全村人提着棒子也得把他打出去。”张望了一眼小石屋“害群之马,人家的孩子多不安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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