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江馥兰的事儿并不是什么秘密,女企业家本来就格外受关注,当年出事后在本地引起轩然大波,还上了财经新闻。滨海这个城市说大不大,生意场上的人可能都听说过她的工厂由盛极一时到破产倒闭,她自己为了筹措资金也触犯法律被捕判刑。
她这些家里非富即贵的同学们不会一点都没有耳闻,之所以相信她如今表面上的光鲜,大概只是相信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或者真的以为她是个收入可观的成功作家吧。
本来人都是很健忘的,但有人刻意提醒就不一样了,很容易把节奏带偏。还有她主页上的那张照片……昨晚只是单纯地想看妈妈高兴,这下成了高调炫富。
她知道是假的,别人不知道啊,一定会认为这是她们母女拿着骗来的钱在挥霍享乐,不知悔改。
还有那辆车,那些突然变得指指点点又讳莫如深的故人们,看着她站在车前,就像看一个贼公然抱着赃物招摇过市。
不是,不是,不是这样的!她几乎想要大喊辩白,恨不得告诉大家车不是她的,衣服包包也不是她的,她家里所有可执行的财产都已经做了赔偿返还或交了罚金,妈妈接受了应有的惩罚,现在只是一个连生活都不能自理的老人,她只是一个扑街的写手……
她嘴唇动了动,话却像堵在嗓子眼一样,说不出口,只是手脚冰冷地呆站着。
“你自己过来取车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我还在食堂门口等你半天。今晚降温了,好冷,快上车吧!”魏绍远大步从远处走过来,声音自有一股穿透力。
江迟迟木愣愣地回头看他,他突然把身上的风衣脱下来搭在她肩上,又亲昵地捏她鼻头:“怎么都不说话,冻僵了?”
周围取车的人下巴都掉了一地,这是什么情况……他们俩是一对?
苏倩跑过来,话都有点说不利索了:“魏总,你跟迟迟……你们早就认识?”
魏绍远不答,只笑了笑:“她家里有事,今天就不跟你们一起去唱歌了,下次有机会再聚。”
苏倩还没回过神,他已经从兜里掏出车钥匙,打开Panamera的车门,把迟迟塞了进去,自己坐上了驾驶座。
“你在干什么?”江迟迟的莫名一点也不比其他人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先出去再说。”他两把就将车倒出去,一脚油门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自始至终,只有方茹想要叉腰大笑,忍了又忍,最后只看着车尾露出姨母般的笑容。
…
车子开出校园,江迟迟终于忍不住了:“你刚才那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让他们误会啊?还有,你怎么有这辆车的钥匙,你没开车来?你自己的车呢?”
她一串连珠炮似的问题好像对魏绍远完全没有影响。他把车开出一小段,就在路边停下,对她道:“我们换一换,你来开车。”
她刚想顶一句凭什么,他就轻声说:“我喝了酒,好像有点醉了。”
你早说啊大哥,怎么还酒驾呢?
也是无奈。
江迟迟只好下车跟他换,然后看他脑袋歪向一边好像有点昏昏欲睡了,连忙提醒:“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什么,你说这辆车?这就是我的车,我有备用钥匙很奇怪吗?”
除了回答问题避重就轻,他倒很像是真的醉了。
“你的车?这不是公司的车吗?”
“需要分得这么清楚吗?”
也是啦,公司本就是他的,分什么你我呢。
“那你是特地来帮我解围的?”她眼睛盯着前方,小声问。
她好像有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早些时候还担心他会戳破她的谎言来着。
魏绍远没回答,过了一会儿才说:“我看你跟实中实在是格格不入,当初是怎么跑这儿来读书的?”
“在哪儿读书哪有孩子自己说了算的,是我妈的主意。”
“看来你家以前经济情况不错。”
“那你呢,你不是美国长大的吗,怎么成了实中的学生了?”
魏绍远扭头看她:“你怎么知道我在美国长大?”
“听方茹说的。”她也不过是道听途说罢了。
魏绍远重新靠回椅背:“我初中在实中读了两年,后来生了一场病,才被送去美国。”
迟迟没再继续问,谁还没点被视作**的往事呢?
“今晚谢谢你。”她说,“几次三番帮我解围。其实今天我就不该来的。”
“那为什么还是来了?”
还不是为了了解你们公司业务,亲身体验嘛!当然她没这么说,只说:“我是陪朋友,你又为什么来?”
一年半的求学经历,能有多深的感情值得他跑这一趟?
魏绍远:“我也是陪朋友。”
迟迟没意识到他说的是谁,但两人之间的气氛竟然奇异地柔和下来。
“你住哪里?我先送把你和车一起送回去吧。”她尤为不好意思的就是这车,要知道是他的车,她还不如直接开昨晚那辆法拉利呢。
“那你怎么回?”
“打个车啊。”实中比较偏远不好打车,回到市区就不成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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