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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他尚不知,自己的女儿是在这样的前提下同意嫁给这个陌生人的,可父女连心,陈父还是隐隐地嗅到了不寻常:“爸爸虽然穷,没能让你过好日子,可是,爸爸还是会怕、怕你将来不快乐啊。如果你不快乐了,爸爸要怎么原谅自己呢?怎么原谅因为想替大哥还债而让你嫁过去的自己呢?”
那几个夜里,她辗转反侧,那么害怕未来的自己会辜负父亲的期待。可他啊,这个陌生人,这个她“名义上的丈夫”,却像是看透了阿爸所有的担忧,每每一有长假,便一手提礼物一手拉着她,亲亲热热地来到娘家。即使不过是做戏,也做得派头十足,兼得面面俱到。
记得有一次,在回泉州的飞机上,她问他:“为什么?”关起门来便形同陌路的人,为什么要陪她来这做这一场戏?
“我承诺过你的。”
“承诺?”
“第一次跟我回香港时,你问过我什么,还记得吗?”
自然是记得的。那次她问他:“阮先生,你可不可以让我的家人都觉得,嫁给你是正确的?”
他答应了。
原来这么小的一件事,他始终也没有忘记。
他承诺过她的,从来都是有做到的。也所以那些一早就说过没有的,或许,便是永远都不会再有的。
后悔吗?该怎么后悔呢?这一切,她早就该明白了啊。
恩静轻叹了口气。
房内还亮着昏暗的台灯光,他还没入睡,就坐在沙发上等着她的回复。
可她许久也没有回复。大半天后,才又听到他拨打手机的声音:“我需要你的帮忙。”
恩静不知电话那端的人是谁,只是听到阮东廷说:“天没亮就会有关于我的丑闻曝出,你查查是哪家报社做的。还有,帮我传一个风声:‘今晚阮东廷在‘阮氏’本店38楼01号开房,同不知名女士。’找五家靠谱的报社,现在就传出去。”
电话挂上,房内又恢复回宁静。
也不知自己究竟有没有睡着,隔天一大早,恩静就醒来了。
阮东廷不知上哪儿弄来了她惯用的化妆品,恩静心领神会,在他冲凉时,细细地打点起自己的门面:秀眉,长睫,姣美的红唇,用阮东廷让人送来的化妆品一一点缀,精神又美好。
八点十五分,她化好了妆,他也已一身清爽。
差不多了。恩静在镜中看到阮东廷朝她点了点头,于是她起身,拿起包包,打开门——
咔咔咔。
房外,镁光灯闪耀。
“做什么?给我太太过个生日也值得你们兴师动众?”阮东廷的表情是面对狗仔时最常见的那种怒。
门外挤了十来个记者,相机“咔咔咔”,可记者们却面面相觑了:怎么会是这样?昨晚他们收到的不是这种风声啊——阮东廷在“阮氏”38楼01号开房,和不知名女士——不知名女士?不知名女士?!!竟是阮太太!
呵!亏得他们以为有爆炸性丑闻,硬是起床出门,在这苦守了一夜!
结果“阮生同不知名女郎密会”,生生变成了“阮氏夫妇过生日”!
阿忠已将车停在了酒店外面,上了车后,阮东廷拿起手机,估计是打给昨晚那个人的:“怎么样?查出是哪家做的吗?”
那端传来了有些耳熟的男音,这会儿恩静就坐在他身旁,于是能听到那人说:“《X报》,头版头条呢,自己回家看吧。”
“好,新酒店的餐厅承包商我会填你的名字。”
“爽快!哦,对了,你太太就在旁边吧?”
没想到对方竟提及自己,恩静有些错愕,却见阮东廷突然间莫名地冷了脸:“做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想和她聊聊啊……”
“不方便,再见。”不由分说挂电话,阮东廷转过脸来,看着恩静疑惑的表情,“连凯夫。”
原来是他!她就说,怎么声音听着这么耳熟。
不过念及上回两人的争执,恩静还是转移了话题:“昨晚在监控室的保安帮了我们不少忙。”
谁知他不吃这一套,还是冷着一张脸:“我会奖励。”
“我看了他的名牌,叫……”
“人事部会处理。”他淡淡打断,口气里有种莫名其妙的不爽。
很明显是不想和她多说了,恩静无奈地看向窗外。
阮家正笼罩在一层紧张的氛围里。秀玉一看到他们就松了口气:“看你们一起回来我就放心了,快看看这报纸,写的都是什么啊?”
餐桌上除了咖啡早点外,还大咧咧地躺着一份报。恩静拿起来一看:《失约阮太生日宴,阮东廷深夜幽会妙龄女》——硕大一排繁体字以头条的姿态占据了大半个版面,而尾随其后的,便是昨晚她与阮东廷在01号房里的场景:对饮的,耳鬓厮磨的,拥吻的……
东廷看也没看那份报一眼:“放心吧妈咪,明天的报纸会有消息出来,证明那个‘妙龄女’就是恩静。”
秀玉这才放心:“好,做得好!”
是的,做得好,做得妙!没有人知道原来他早就布了一道局,就像一张密密的网,罗住了那么多人的心跳。难怪要半夜安排一堆记者到门外蹲点,不就为了借他们的相机,告诉全世界说那“妙龄女”其实是阮太本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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