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容捏了捏自己的鼻子,终于从窗户跳出去,再看时,丑奴已经放下琴走到了自己对面。
丑奴向着华容伸出手来,华容想了想,把自己的手交过去。
丑奴眼底瞬间多了惊喜,他拉着华容往后院去。华容跟在他的身后,一路上漆黑安静得很,他能握住的只有丑奴的手,耳边能清晰听见丑奴的呼吸声。
“你到底带我去做什么?”华容问他,但脚步没有停下,突然丑奴站住,华容一下子撞到他的背上。
他略微有些生气地推了推丑奴,却听见一个声音:“我亲手做了一些东西。”
“东西……诶?你还会说话?”华容诧异,虽然那个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模糊,像是一面多了窟窿的鼓,“呼呼”地漏着风。
丑奴点点头,华容便问:“那你之前为什么不说话?”
“有时候不会说话比较安全。”丑奴说,又拉着华容往前去。
他虽然会说话,但之后他又开始沉默,不肯再多说一句。华容没心思顾及其他,他一直看着丑奴,那种熟悉的感觉越来越熟悉。
“到了。”丑奴松开华容的手,自己自顾自走到一处假山背后,华容眼前又只剩下黑暗,他往前抓了抓:“你在哪里?”
回应他的是突然两声巨响,两朵烟花在天际炸开,华容抬头去看,绚烂的火花转瞬即逝,下一朵立刻追接上来。
声响惊动了外面的侍卫,但因为华容白天的吩咐,没人敢进来叨扰。
最后一朵烟火在天际消失,华容眼前却没有黑下来,丑奴在烟火的空隙时点燃了一旁的灯笼,灯罩被换成了蓝色的丝绸,发出蓝幽幽的光亮。
华容走到丑奴身边,他顿了顿,笑:“你不会是想说,烟火和灯笼是你做的吧?”
“不是。”他难得又说了话,他指了指华容背后,华容便转过身去看,蓝色的光被投映在石壁上,有一些亮晶晶的石头也微微闪着光。
光摇晃在石头上,石头的光渐渐多了其他颜色,等华容仔细看了,才惊觉那些石头被有心摆成了一朵朵花朵的形状。
“浮珑?”华容说,却又听到身旁的丑奴轻轻说了一个“嗯”。
而方才的琴声也被华容想来,难怪他觉得熟悉,那首曲子不就是他和谢南弦去大泽时听见的那首《将离未离》?
“你到底是谁?”华容探手去抓丑奴的面具,丑奴却不躲,他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眼睛带笑地看着华容。
华容的手停在面具之上,他他突然有些害怕,害怕面具之下那张脸是某个人。
“你来找我?”华容收回手。
丑奴点头,自己抬起手将面具摘下来,被贴在脸上的假伤疤已经撕掉了,那张脸华容再熟悉不过——谢南弦。
华容差点就要哭起来,他张着嘴要说什么,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只好默默地看着谢南弦。
“华容,我很想你。”谢南弦将呆愣的华容抱进怀里。
华容的眼泪终于滑落下来,他哑着嗓子一遍遍说“对不起”。
对不起你的信任,对不起你的付出,对不起你的爱……
可谢南弦却是凑近华容的脸,他轻轻吻去华容脸上的泪,他说:“我从未怪你,反而去漪州,远离这些纷争,对我来说是一件好事,唯一不好的,是我想着你的时候却看不到你……”
“你不该回来的。”华容闭上眼睛,靠在谢南弦怀里的感觉很安心,仿佛之前的那些恐慌和不安都找到了依靠。
谢南弦摸摸华容的头发,他说:“我很想你,去往漪州的路上不想,可刚走到漪州的时候我便开始想你了。午夜梦回,我每次以为你就会在我身边,但醒来之后,身边只有空荡荡的位置,华容,我只是太想你。”
“邈染公主知道你的身份吗?”华容问。
谢南弦摇头,他把下巴放在华容头上,他说:“你放心,我不会连累她。”
“你应该要回去,陛下,”华容忍不住告诉谢南弦:“陛下已经派向北寒去漪州一次了,我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出事,但也许只是陛下将此事压下,你留在大沄皇宫会很危险。”
“我会回去。”谢南弦说:“我知道裴衡要给你一场大婚,我以前也想给你的,但我没有裴衡那样的魄力,我说不过那些大臣,我手上没有实权,什么都做不了。所以,我真的羡慕裴衡,他能给你一切我想给你的,华容,说起来也是我太没用。”
“……”华容说不上话,他欠了谢南弦太多,绝不是几句“对不起”就能还清的。所以他只好退到石壁边,轻轻抚摸了那些石头,问:“这些石头也是你自己磨的吗?”
谢南弦点头,他笑笑:“当初去大泽光顾着看你了,没有留心浮珑花,也不知道这个像不像。”
华容回头笑:“一点儿不像。”谢南弦露出无奈地笑容,华容却又冲他道:“但是我很喜欢。”
“我一直在机会把这个送给你,”谢南弦道,声音里带着遗憾和不甘:“我想看着你身穿大红色的嫁衣,当你走到裴衡面前时,我想,我就可以离开皇宫,永远回到漪州了吧?我会想你,但是我不会再来看你,我会如裴衡的期望一样做一个闲散的王爷。我会好好活着,不会让你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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