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以为丑奴跟着华容去皇陵的事或许走漏了风声,裴衡吃醋,所以过来拿丑奴出气。她还记得不久前丑奴穿着大沄太监的衣裳从她窗户外跳进来,他没来得及跟她解释什么,就听见外面传来“皇上驾到”的通报,她忙推着丑奴往一旁去躲,自己手忙脚乱地煮了一壶茶,等着裴衡走进来。
此刻她一直不肯起身,主要就是她的身下正好压着丑奴方才脱下的太监衣裳。
☆、第八十四章
一曲终了,丑奴额头上的汗珠已经成颗滴落在琴弦上。
裴衡鼓掌赞道:“不错,虽不比朕宫里的乐师,但也很好了。”
“陛下说笑了,丑奴就是个半吊子的会弹琴的奴才,拿他和你宫里的乐师比较,不是欺负了那些乐师吗?”邈染显得很不耐烦似的,仿佛很不满意丑奴的琴声。
裴衡正要说什么,邈染却生气着冲丑奴道:“见了陛下你有什么可紧张的?汗珠子掉的像是下雨!存心要丢了本公主的面子吗?还不滚下去?”
丑奴知道邈染是在替自己开脱,只好忍痛站起来,往外去了。他的膝盖上血迹斑斑,明眼人都看得到,受了这种伤也不出声,看来是真的哑巴了。
邈染看着丑奴离开后,才看向裴衡,赔笑道:“奴才不争气,让陛下笑话了。”
裴衡笑着没接话,邈染让人把琴抱来,放到自己面前,道:“丑奴不行,那就请陛下委屈一下,听邈染弹奏一曲吧。”
琴声响起,丑奴在隔壁也能细微地听见,是《将离未离》,丑奴低下头,忍不住低低笑笑,原来她早就学会了,之前只是装作不会,胡乱弹罢了。
听完邈染一曲,裴衡赞赏一番便离开了,一路上他沉默得很,蒲公公也不敢去问如何。
丑奴知道裴衡离开了,这才松了口气,坐在床榻上察看自己的伤口,一会儿门被推开,一位北姜侍卫带着御医进来替丑奴疗伤。
丑奴却摆手躲避,最后他在御医的药箱里找了几味药和药膏,让御医离开了。侍卫见此,忍不住替自家公主委屈,他道:“你可别太不知好歹了,公主算是对你很好了,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留你一份,你受伤,公主也是立刻吩咐我们去找大夫,虽然你不要妄想成为我们北姜的驸马爷,但是你对公主怎么说也要尊敬一点吧?”
丑奴颔首示意,那侍卫知道丑奴是个哑巴,多说无益,自己只好烦躁着离开了。
邈染的心意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事到如今,他又怎么会喜欢上其他人呢?丑奴,或者说谢南弦,他自己撕开衣裳给自己敷了药,便去床上躺着了。
他不让御医碰自己是有原因的,正如他之前不让华容看自己的伤口,此刻他还不能被认出来……
接下来的几天,华容的心就从来没有安定过,每次他走进卧房,便能感受到谢南弦在的时候的感觉,床榻上,枕头上似乎都留下了谢南弦身上那股淡淡的龙涎香的味道,华容后来经书也不抄了,只在卧房里发呆。
谢南弦说要看着自己走到裴衡身边他才会离去,离去之后呢?难道他们就真的再也看不见了吗?
就这么胡思乱想了几天,突然有人进来禀报:“容公子,宫里派人接你回宫了。”
华容后知后觉起身,由着其他人替自己收拾好了行李,自己茫然跟着出去,坐到一辆马车上。
半个月,这么快就过去了。
马车出了皇陵,行驶在一段山路上,华容往外面看去,来时带着金黄树叶的树枝有些已经变得光秃秃的了,车轮碾在落叶铺成的地毯上,落叶似乎发出了悲痛的哭声。
再也没有心情去看外面的风景,华容靠在车壁上,慢慢地却睡了过去。
等华容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他听到外面有人说:“容公子,皇宫到了。”
华容便又悄悄往外看,马车这次没有走偏门,它带着华容,骄傲地挥舞着马蹄往打开的正门进去。
华容只看到路过宫门时,那上面鲜艳的红色,马车跑得很快,宫门关闭时沉重的声音也只是微弱地传了过来。
似乎是得了裴衡的旨意,马车停在裴衡寝殿前,等华容下去,车夫便又很快离去。
华容只好自己往里面走,他小声走进去,却见里面空无一人。许是还未下朝?华容这么想着,自己在这儿沐浴换了衣裳,然后又去一旁的椅子上躺着休息。
醒来时却见自己已经睡到了床榻上,华容侧头看过去,果然一旁的桌案上裴衡正在批阅奏折。
华容小心翼翼地起身,他不想打扰裴衡,但因为口渴喉咙有些干痒,还是忍不住咳嗽了两下。
裴衡忙放了朱批,端着茶水过来。华容接过来喝了一口,才道:“多谢陛下。”
“这么晚了,你也饿了吧?”裴衡笑笑,让蒲公公传晚膳。
华容便陪着裴衡到外面坐下,裴衡亲自替华容布菜,又随意问了些华容在皇陵的事。
华容都啃着骨头模糊地回答着,突然裴衡静下来,他盯着华容的眼睛:“为什么丑奴会在那里?”
华容一愣,放下手里的骨头。裴衡轻声笑笑:“朕想听你解释,只要你说,朕就愿意相信。”
华容沉默起来,裴衡不由在桌下握住了衣角,但他还是认真的看着华容,不肯放过他脸上丝毫地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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