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从来没见华容如此沉默的样子,她有些忐忑地侯着,眼看着天色渐晚,也不知道该不该去传晚膳。
“玲珑。”华容轻声开口,他整个人已经缩在了椅子上,双手抱着膝盖。
玲珑冷不防听见华容开口,一个激灵站起来,问:“公子怎么了?”
“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你来替我解一解。”华容说,玲珑回答道:“奴婢愚钝……”
华容便不说话了,玲珑又忙道:“但奴婢愿意试一试。”
华容这才轻轻笑笑,他说:“陛下当年还是裴相的时候,我是爱着他的,我为了他进宫,给他打听当时陛下的事情,还为他争夺大沄江山,这样的话,我应该是很爱他的了。”
玲珑点点头,又听华容道:“可是,我遇见的人是谢南弦。他懦弱无能,人人都说他是一个昏君,可是,我却能察觉出来,他是把我放在心上的。我总是觉得我亏欠他许多,如今我为了他的命,我可以不顾自己的命,我可以为了他反对裴衡……玲珑,你告诉我,这是爱吗?”
玲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看着华容茫然的样子,只觉得自己也在替华容心疼,华容终于捂住脸,他问:“玲珑你说,一个人他会同时爱上两个人吗?”
玲珑愣住,最后只听见细雨轻轻敲打窗棂的声音,好半天,玲珑才轻声说:“我不知道。”
华容对着窗户外面叹气,绵远的叹息消逝在微风细雨里。
第二日华容依旧吃过早饭便守在了窗边,玲珑担忧地看着华容,最后也只能叹气离开。
向北寒在南洺屡战屡胜的消息是禄贵趁夜带过来的。
他已经是蒲公公最得意的干儿子,宫里的人多少会给他一些面子,于是今日他悄悄和前来送饭的宫人换了衣裳,亲自把消息带到了华容面前。
“向将军向来勇猛无敌,这是应该的,只是这打仗,说到底还是害了百姓。”华容对这件事并不感兴趣,只淡淡回答。
禄贵面上露出为难来,玲珑看不下去,催促道:“你有什么要说的就快说,不重要的下次再一起说就是!”
华容在行宫一闹,几乎宫里都知道容公子心悦之人究竟是谁,禄贵便有些为难开口:“但这事却和清平王性命攸关。”
“你说什么?”华容忙问。
禄贵道:“今日师傅他身子不爽,所以下午陛下和大臣在御书房商议时是奴才侯着,我听陛下说,向将军手上有清平王在漪州招兵买马的罪证,只要这次向将军凯旋归来,他说清平王叛变,那么大沄全国上下都会相信清平王叛变了。”
华容一怔,他没想到裴衡再一次欺骗了他,他想着想着却忍不住笑起来,他一把推了面前的桌案,道:“裴衡,我被你欺骗得好惨!”
玲珑和禄贵都吓了一跳,这时候有人在外面叩门,示意禄贵该离开了,禄贵只好带上食盒匆忙离去。
华容摔倒在地上,玲珑忙过去扶着他,华容苦笑:“玲珑,若是一个人只想着利用你,欺骗你,这样的话,是不是很难再爱上他了?”
“容公子,你别这样想,这里面或许有什么误会,陛下不是答应过……”玲珑也担心谢南弦安危,华容却摇着头,他说:“我呀,就是太相信裴衡,所以才会走到这一天。”
许是怨念太深,远在寝殿的裴衡突然打了一个喷嚏,蒲公公忙道:“陛下注意身子啊!”
裴衡摆摆手示意没事,他抬手去拿毛笔,却见砚台有些干了,便道:“你手下那个徒弟挺会磨墨,他在哪儿?你让他过来伺候。”
蒲公公知晓禄贵去了揽月殿,但他的慌乱只是一瞬,便道:“禄贵这小子想着陛下宣纸不够了,去司制库拿了,等他回来奴才再让他过来。”
“哦,”裴衡点点头,他戳了戳砚台,还未说话,蒲公公便过来问:“陛下若是不嫌弃,奴才替陛下磨墨吧。”
“嗯。”裴衡点头,瘫坐在椅子上,他看着蒲公公又忍不住笑了笑,没想到他千方百计得来了这大沄,最后陪伴他最久的却是蒲公公。
谁想蒲公公却被他的笑吓得心慌,他以为裴衡知道禄贵干嘛去了,心里立刻盘算起该如何替禄贵解围,没想到手上动作一个没注意,几滴墨汁溅在宣纸上,晕染成不规则的墨团。蒲公公连忙跪下请罪,裴衡本是想说无碍,但突然想起来这么久以来蒲公公从未犯过这等错误,当下仔细去看,却看见蒲公公一脸心虚,于是他微微眯了眯眼,冷声问:“蒲公公,你有什么事瞒着朕?”
“奴才不敢对陛下有所欺瞒。”
裴衡细想一下,问:“那你告诉朕,禄贵究竟在哪里?”
蒲公公知道事情瞒不下去,若是被裴衡查出来还不如老实交代,便把禄贵去揽月殿的事说了,他道:“禄贵以前就是揽月殿伺候容公子的,想来也是念着旧情,看容公子一直在揽月殿,所以担心去看看。”
“朕知道了。”裴衡不再说话,随后他抽出今日前线士兵带回来的捷报——向将军已经带军攻入南洺都城。
向北寒给他的兵符就在面前,裴衡冷了脸色,只等着向北寒快点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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