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声朗朗,母亲唇角的微笑越发温柔,她抚了抚儿子的发顶,刚要鼓励两句,就听前面的人群中传来些许的骚动,接着便是有人低声开口,声音中透着激动道:“皇长子回京了!”
那妇人微微一震,举目望去,就见城门已是让人从里面打开,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而后先是一支轻骑分成左右从城外行来,接着,就见一个男子胯下骑着一匹通体乌黑的宝马,从城外驶来,但见那男子约莫二十八九岁的年纪,黑发高挽,眉若刀裁,目若寒星,当真是人英武,马神骏。
人群中安静极了,直到前来相迎的官员们跪下,高声喊道:“臣等,恭迎皇长子回京!”
众人如梦初醒,亦是纷纷跪下,嘴巴里只此起彼伏的唤着,一时之内,放眼看去,就见京官与百姓黑压压的跪满了一地,前来相迎的百姓众多,犹如一条长龙般,看不到尽头。
如意仍是待在马车里,她听到外面的动静,只悄悄的掀开车帘的一角,就见丈夫骑着骏马,在队伍的正前方。
如意看着丈夫宽阔高大的背影,心中顿时就是踏实了,她看了一眼京师巍峨的城楼,只觉说不出的雄伟,比起云水镇的城楼,真的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
她收回了目光,又是向着地上看去,这一看便是瞧见了那跪成长龙的百姓,如意被这一幕惊住了,只觉心跳得越来越快,她忍不住向着祈云义看去,既是隔着这般远,她也还是能清清楚楚的听见自己的丈夫向着地上的官员们沉稳有力的吐出了两个字:“免礼。”
那些官员们纷纷站起身子,当先一人对着祈云义拱起手,恭声道:“启禀殿下,皇上与太后都在宫中等着殿下。”
“嗯。”祈云义颔首,男人的目光转向了那些仍然跪在地上的庶民身上,就见其中有一个年事已高的老媪,满头银发在风中分外醒目。
祈云义翻身下了马。
“殿下!”诸位官员眼见祈云义向着庶民中走去,皆是吓了一跳。
祈云义不曾理会,只径自走向了老媪。
“老人家,请起。”祈云义声音平稳,扶起了老太太的身子,而后,他的眼睛在百姓们身上划过,又是高声说了句:“诸位也请起身。”
“皇长子!”那老媪见祈云义亲子来扶自己,只激动的热泪盈眶,颤着声道:“老身的孙儿曾经在北境当兵,洪化二十七年,是皇长子开恩,允他回乡,老身在这里叩谢皇长子大恩!”
☆、069章 更放不下她
那老媪话音刚落,前来相迎的百姓亦是纷纷向着祈云义倾诉感激与崇敬之情,有一些妇人更是落下泪来,心中只道此次皇长子能得圣上平反,实在是老天有眼。
祈云义望着那一双双眼睛,他们是大祁的子民,也是他所要守护的黎民百姓。
他什么也不曾说,只向后两步,对着百姓深深一揖。
皇宫。
洪化帝坐在主位,一双眸子深不见底,静静的听着廊下内侍的回报。
“皇长子进京时,京师百姓夹道欢迎,一些妇人莫不感激涕零,匍匐在地,去触皇长子的衣角。”
“继续。”洪化帝的声音平静到了极点。
“皇长子下了马,亲自将一位老妇人从地上扶了起来,此举深得民心。”
那内侍的声音毕恭毕敬,说完,他小心翼翼的瞅了一眼洪化帝的眼色,咽了口口水,继续说道:“皇长子离去前,曾后退数步,向着黎民百姓俯身行礼,见他如此,百姓们则是跪在地上还礼,直到皇长子一行离开,也不曾起来。”
洪化帝闻言,有许久都不曾出声,隔了片刻才道:“此外,还有什么?”
“还有.....那些百姓说....说.....”那内侍似是不敢说下去。
“你直说无妨。”洪化帝吩咐。
“是。”内侍大着胆子,道:“他们说,说圣上先前将皇长子贬黜,乃被奸人蒙蔽,是为.....是为昏庸。”那内侍声音小了下去,只深深垂首,压根不敢去看洪化帝的脸色,他的额头布满了一层细细的冷汗,继续道:“那些百姓还说,此番圣上为皇长子平反,便是为天下苍生,做了件好事。”
听着内侍的话,周公公心下一凛,他暗暗抬头,看了眼洪化帝的脸色,就见洪化帝仍是端坐在龙椅上,面上无惊无怒,唯有眼底却是令人捉摸不透的光芒。
洪化帝挥了挥手,示意那内侍退下,见状,那侍从如蒙大赦,从殿中匆匆退了出去。
“皇上......”周公公上前,欲要开口。
“你不必多说,朕知道你要说什么。”不等他说完,洪化帝已是打断了他的话。
周公公沉默了下去。
洪化帝的目光深远,望着窗外的楼宇,缓缓道:“他在民间备受拥护,早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闻言,周公公顿时明白洪化帝口中的这一个“他”指的是谁。
见周公公没有说话,洪化帝向着他看去,却是道了句:“就连你,也一直是为着他讲话,从心里向着他。”
周公公心下大震,忙不迭迟的向着洪化帝跪了下去,“皇上,老奴不敢。”
“你敢不敢,朕心里有数。”洪化帝瞥了他一眼,淡淡道:“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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