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长宁侯府出了事,嘉宜能否有容身之地?
沈氏心中一酸,忍不住红了眼眶。
此时沈氏挂念的韩嘉宜还在福寿宫太后的榻前。
太后急火攻心,险些晕厥,太医诊治后,叮嘱细心照料。
端午佳节,太后染恙,皇帝面上难看的同时,对引起此事的韩嘉宜也生出了敌意。他尽量瞒着太后的事情,竟被这么一个姑娘给抖搂出来,还气倒了太后。
若非太后一直攥着她的手,他真想让人把她拉下去处置一番。
太后早清醒了过来,松开了紧紧握着的手:“嘉宜,你就待在哀家这里,没人能欺负你。”
韩嘉宜感动,低声道谢:“多谢太后,大哥……”
摆了摆手,太后沉声道:“嘉宜,你先回避一下,哀家跟皇帝说会儿话。”
“是。”韩嘉宜随大宫女到旁边回避。
而太后则让皇帝进来,开门见山:“哀家问你,如果查明晋儿是厉王之子,但是从没有谋逆之心,对你忠心耿耿,你会怎么对他?”
说晋儿谋逆,她自然是不信的,但如果说是厉王之子,或许还真有点可能。
皇帝不答反问:“母后以为如何?”
“你是皇帝,朝堂的事情,哪是哀家能管的?”太后勉强笑笑,“哀家只知道,当年厉王之事,与你无关,谁记恨也记恨不到你头上去。厉王早死,过去没有儿子,以后也没有儿子。晋儿是成安的儿子,是哀家的外孙。他姓陆,不姓郭……”
皇帝神情微变:“母后放心,儿子心里有数。他也是儿子看着长大的,儿子对他的疼爱不逊于母后。如果他真的没有谋逆,朕自会留他性命。”
太后扯一扯嘴角,脸上露出一抹虚弱的笑容:“这样就好。皇儿,哀家不是要逼你什么。你兄弟本就少,真正信赖可用的人也不多。你也说了,晋儿是你看着长大的,这些年,他为了你出生入死,从未有过二心。算哀家求你,不要反目为仇好吗?”
皇帝沉默了一会儿,方缓缓说道:“母后放心,儿子会认真查的。”他在太后床前站了很久,才转身离去。一瞥眼,看见大宫女,他双眉微皱:“去,把那个,韩……”
大宫女接道:“韩姑娘?”
“对,把她给朕叫过来。”
大宫女想到太后的叮嘱,面带迟疑之色,却没有行动。
皇帝面色微沉:“怎么?怕朕吃了她不成?你是要抗旨?”
“奴婢不敢。”大宫女不敢再耽搁,匆忙请了韩嘉宜过来。
韩嘉宜回避时,稍微整理了一下微乱的鬓发,又借清水洗了脸。听闻皇帝传唤,她吓了一跳,不自觉想起他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凉凉的,教人心生惧意。
前有郡主之事,后有大哥一事,她对皇帝毫无好感,本能地就不想去见。但是又不能违抗圣命,只能硬着头皮参见皇帝。
她恭恭敬敬施礼,好一会儿才听到头顶传来皇帝的声音:“起来吧。”
韩嘉宜匆忙站起,垂手站在一边,也不敢多说话。
“胆子倒不小,知道来向太后求救。”皇帝的声音凉凉的,“无视朕的命令?”
韩嘉宜定了定神:“回皇上,民女不单单是向太后求助,也是向皇上求助。只可惜无法得见天颜,又因为侥幸得太后垂青,才来到太后这里。”
“哦?向朕求助?”
韩嘉宜点头,甚是认真的模样:“是的。皇上是圣明天子,自然不会听信谗言,任人诬陷忠良。民女猜想,这中间肯定有人作梗。”
“圣明天子?听信谗言?”皇帝嗤笑,“你是想骂朕是个糊涂蛋?”
韩嘉宜唬得连忙下跪:“民女不敢。”
“方才你也听到了,他确实是厉王之子,他自己只怕也知道这一点,所以生出了谋逆的心思。”
韩嘉宜忍不住分辩:“民女不知道大哥究竟是谁的儿子,但有一点,民女可以确定,他肯定认为自己是陆侯爷的儿子。”
“哦?这话从何说起?”皇帝挑眉。
韩嘉宜不知该如何开口,小声说道:“反正就是知道。”
她清楚地记得大哥说过,不是兄妹,就可以成亲,就能娶她。如果大哥以为他是厉王之子,又何至于想方设法求太后认她做孙女?那么一来,他们岂不就成了堂兄妹?堂兄妹的话,又怎能成亲?
盯着她瞧了一会儿,皇帝嗤笑,眼中却染了一些笑意:“真是小孩子。”
果然是年纪小的姑娘,才会这么天真的、毫无保留地去相信一个人。
说话间,季安回宫复命,而太后则使人唤嘉宜进去。
韩嘉宜稳了稳心神,快步走进太后寝宫:“太后。”
太后倚靠着引枕,轻声道:“嘉宜,哀家还是不放心,不知道晋儿现在究竟怎么样了。”
韩嘉宜心里一酸:“太后……”她也不放心,也不知道大哥现下状况如何。
“皇上不同意放晋儿出来,哀家等会儿跟他说一声,让你去看看晋儿,看他到底怎么样,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太后握着韩嘉宜的手,“你敢不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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