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嘉宜并不清楚母亲心中所想,她为大哥留下的那封信气闷了几日后,开始忙碌自己的事情,同时数着日子等他回来,好找他算账。
太后宣她入宫,她意外之余,颇觉欣喜。一则太后待她极好,且于她有大恩,论理她也该时常拜会,陪太后说话解闷,只可惜前不久的事情让她不好再去见那位慈爱的老人家,不免遗憾。二则她私以为这大概是个信号。大哥身世那件事应该算是揭过去了。
看见她以后,太后神色复杂,拉着她的手,尚未说话,已然红了眼眶:“你这丫头,你和晋儿,你们真是……也不知来看看哀家……”
其实距离上回见面,还不足一个月,但仿佛已经过去了许久一般。
韩嘉宜眼眶也有些发热,刚一开口,就有些哽咽了:“太后……”
太后倒也不是真的要怪她。嘉宜之前不能进宫的原因,太后也很清楚。这次之所以能召她进宫,主要还是因为皇帝的暗示。
皇帝表明了态度,不会再为难陆晋,一切仍同先前一样。
“放心,没事了,以后都没事了。”太后轻轻拍了拍韩嘉宜的手背。
韩嘉宜“嗯”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上次的事情了还没感谢太后。”
太后只轻笑:“说什么谢?见外了,哀家也疼他。”随后,她又与韩嘉宜说起旁的事情,无不遗憾:“可惜错过了你的及笄。”
韩嘉宜赧然,怎么都提起她的及笄啊,错过就错过了,而且她也收到了他补送的礼物。
难得见她,且这又代表悬在太后心头的一块大石落下,太后心情甚好,拉着韩嘉宜的手说了好一会儿话,才放她离去。
太后又召见了长宁侯的继女儿,并在其离去后赏赐了不少东西。这在一起外人眼中,可以说是一个信号了。
陆家重新得了圣宠。
先时因为陆晋被免职而疏远了陆家的人,这时候又不着痕迹来接近的。
对此,长宁侯倒也罢了,这种人他见的不少,还能表面上和他们客客气气。但沈氏就有些难以接受了:“一个个的,趋炎附势……”
长宁侯轻笑:“人性如此,你不是早就知道了么?这也值得生气?”
反正他现在无官职在身,只需和前几天一样喝喝茶赏赏花就行了,其余俗事,他也无需理会。
当然,沈氏也只是感慨一二,对于新近收的帖子,她挑挑拣拣,真正决定赴约的并不多。东平公主的帖子让她有些犯难。
东平公主月份渐大,身子也越发笨重,她素来喜好热闹,怀孕了也闲不住,就下帖子邀请去她府上看荷花。
沈氏收到帖子后,犹豫了许久。东平公主过年时暗示过嘉宜和平安郡王,当时她很含糊地没同意。如今过去半年,公主没再提起此事,这次突然觉得相邀,也不知公主的心思息了没有。
思来想去,沈氏还是决定携女赴约。因为嘉宜也大了,及笈礼没办,也该适时出现在人前。
韩嘉宜对此并无意见。年前在崇光寺,东平公主曾帮过她的,公主的邀约不能拒绝。她想了想,问母亲:“邀请的都是女眷吧?”
沈氏微微一愣,瞬间猜到了女儿的想法:“你是不想见到平安郡王?”
她记得女儿说过不喜欢王爷。
韩嘉宜道:“也不是不想见他,主要这次是赴公主的邀约啊,不是为了见他……”
之前他曾托二哥问她,是否愿意嫁给他,她拒绝了,后来两人也曾见过一面,但总有些若有若无的尴尬。
尴尬这种事,还是能避免就避免吧。
沈氏“嗯”了一声,有点不确定:“应该不会吧。公主帖子上说了是赏花。”
到了公主府后,沈氏发现,公主邀请的客人并不多,除了她们母女,也就零星数人。
公主府有一片很大的荷塘,荷花婷婷袅袅,甚是好看。
夏日炎热,东平公主的腹部已经高高隆起,她的手小心垫在腰间,轻叹:“这身子一重,连赏花都不方便,让沈夫人见笑了。”
沈氏笑笑:“都是这样,女人有孕之后辛苦,等孩子生下来就好了。”
提到还未出世的孩子,东平公主脸上露出慈爱的笑容:“这孩子在我肚子里时就一直折腾我,只怕生出来以后,也是个需要人操心的。”
“孩子嘛,哪有不操心的?”沈氏附和。
东平公主点头:“是啊,我要操心的,还不止这一个孩子。”她停顿了一下:“我那侄儿,和陆家的二公子同龄,二公子已经定亲了,越儿身边还没个知冷知热的人……”
沈氏心里一咯噔,看向远处正赏花的女儿,她定了定神,很认真道:“公主对王爷,确实上心。”
“那是我亲侄儿,他父母都是短命的,我不对他上心,谁对他上心?”东平公主叹了一口气,“沈夫人,有些话,我先前就想说的,不过因为姑娘年纪小,就没开口,我恍惚记得嘉宜上个月及笄了吧?”
等公主真正说出来时,沈氏反而平静了,她点头应道:“是啊,一转眼,就是大姑娘了。”
“我瞧着,越儿对嘉宜有意,不如你就把嘉宜给越儿?”东平公主问道,“越儿实诚,又有陆家二公子的关系在,就算名分上差一点,也不会真亏待了嘉宜。虽然不说保她一生荣华富贵,但至少吃喝是不必发愁的。日后,候府有点什么,也能帮衬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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