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小孩一直点头。三双亮晶晶的眼睛一直带着敬佩的目光,让两个做父母的成就感爆棚。特别是程伯绍,他总觉得还没见孩子们几面呢,已变得这么懂事了。这都是樊香的功劳啊。
怀着愉快的心情,一家人开始吃饭。
有程爱军想吃的嫩香的鸡,有可口的土豆,还有香醇的玉米糁,一家人吃了一些鸡肉,余下的又被樊香挂到了横梁下的勾子上。
人吃,猪也吃,吃饭前樊香向猪食槽里又倒了些饲料,和着原来倒进去的猪食,猪吃得很欢。
程爱华说:“奇怪,这几天猪也不乱叫了,原来总是直哼哼,乱拱猪圈。”
樊香暗笑,原来只哼哼是因为没吃饱,现在有吃的,它自然老实了。
吃过饭,收拾碗筷之后,樊香把煤油灯放一边开始用缝纫机做衣服,程爱华姐妹坐另一边看书,程爱军戴着他的小军帽,挺着小胸膛站在樊香他们前面,一下一下地摸着他的帽子,一付求表扬的样子。
几人看得好笑,都装没看见,程爱军就一遍一遍地围着她们转圈。
程爱华笑着拍拍他头,“没事玩去吧,转得我们头晕。”
“我才不出去呢,谁再把我的帽子抢走了怎么办?”
“除了李卫军,谁还敢抢你帽子啊!”
程爱军急忙两只手都捂了上去,“那也不行,要是谁从我后面偷偷拿走,我不知道怎么办?”
没想到这个小家伙想得还挺多,樊香逗他,“不出去就不出去,那你去一边玩,别挡着光,要不让姐姐给你念书听也成。”
看这个说一句,那个说一句,没有一人说到心坎上,程爱军忍不住暴露心思,小胸膛挺,“妈,大家都说我戴着帽子特别威武,你看我像不像个解放军?”
樊香忍笑说:“非常像。”
程爱军这才高兴,不再围着他们转圈。
程伯绍用扁担挑着两个铁桶去外面井里挑水,冲他伸伸手,“走,跟我一块出去吧,有爸爸看着,保证没人偷你帽子。”
犹豫后,程爱军跟在后面去了,还高兴地挥舞了下木头手枪,“解放军去打日本鬼子啦!”
跑一圈回来后很得意,“拴子他们可眼红我有军帽戴啦!”
程伯绍挑了一满缸水后烧了一大锅水,调好水温后把程爱军衣服脱了扔进了盆里。
程爱军嗷嗷直叫,“别给我洗了!太冷啦!”一边把水拍得溅了起来,程伯绍自然不听他的,按着他把身上的灰都搓了一遍,洗刷刷之后擦干把他放到了被窝里。
这边,樊香也让两姐妹去睡了,天黑点着煤油灯看东西对眼睛也不好。程伯绍估计就是原来不注意,现在近视,她可不想将来几个小的也这样。
樊香已做好了衣服,把程爱军的棉服也拿出来拆了之后用开水烫了,又放了一些66粉,水面上很快浮上了一层芝麻似的黑点,全是虱子的尸体。
樊香看得有些心里发麻,总觉得身上也是痒痒的。原来看书说古代一个名人王猛扪虱有种名士风流的感觉,其实真正到自己身上,完全不是那回事。
这时候,还有人说那些资产阶级少爷小姐们有小资思想,视虱子为洪水猛兽,这是无视贫苦人民的生活,应该抵制。可很少人听他们的。樊香自然也不信这个邪,不能让自己生活更舒服,这样的奋斗还有什么意义?
发现程爱军衣服上有虱子后,她检查了程爱华与程爱华,不出意料,两人衣服里和头发里都有。程爱红头上都有些挠破皮,幸好现在天还冷,没有感染。
樊香从县城买完东西回来后,已把两人的头发剪成了齐耳短发,还用了药和着肥皂洗了头发给两人治虱子。新衣服还没做出来,原来只能趁着睡觉前把衣服上的虱子逮了一遍,可不换衣服不洗澡就难以根除。
“孩子可真可怜,没有衣服替换,冬天又冷,长时间不洗澡,衣缝里到处都是虱子和虮子,爱军身上因为痒都抓得一道一道的。”
“正好林嫂子给了布票,去城里再扯些布我给孩子们做件里面穿的衣服。这样一不用来回拆棉袄了,二不易生虱子。你说我们要不要和程青山说说,先欠着队里的钱。”一个大学生毕业的工人,怎么工资也得有一个月好几十,樊香试探地问。
“那倒不用了,我这回回来拿了一些钱,小绍也给了我二十元,足够还队里的钱了。 ”程伯绍有些惭愧地说,“我没想到家里穷成这样,我也没想到爸妈……樊香,辛苦你了。”
原来程伯绍只是过年才回来一次,短短几天拜访亲朋好友一圈,基本也就该走了。原主供着他还来不及,哪会把这些事告诉他,估计他一直以为家里一切和睦。
程伯绍有一种封建社会长子才有的责任感,觉得他是长子,应该把这个大家庭撑起来,原来单位发了一个棉袄,他自己都不舍得穿,拿回来给了程小绍。
能让他话说到这里已不容易,樊香笑笑说:“一家人,说什么辛苦不辛苦,我们一同努力,日子总会越来越好的。”
她身子向前弯着,延伸出一个好看的弧度,程伯绍觉得一股热气升腾上来,他说:“哎,晚上你也不要忙了,灯光太暗,累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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