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这样,可老六竟然浮不起一点报复反抗的念头。这少年,不是一般人。老六瞬间便有了这样的想法。
少年一双纤细白皙的手交叉在下颚前,面色平静的看向老六,问道,你能自己起来吗?
老六忙不迭点头,硬撑着身躯慢慢爬起身,左腋下虽然剧痛,倒也能暂时忍住。可后来回到家,他足足在床上躺了半个多月才勉强下地,从此落下一个后遗症,见到铁白梨便下意识的护住身前,生怕再来那么一下,他这把老骨头可就真的散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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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天雄关(二)
林老六一边咳嗽一边扯过凳坐下,“大侄,不是叔父讲你,你这种鬼天气,你也不好好在能搪风的地方呆着,你再认真,月底会多你一钱银吗?”
铁白梨微微一笑,只是道:“叔父,您今儿来的还挺早。”
林老六见他不搭话,倒也习以为常,“嗯,大侄你已经值了快四个时辰,也该休息了。”
“没事的。”
林老六瞪了他一眼道:“你没事,你爹呢?一个瘸能干什么活,还不赶紧回去帮你爹烧水做饭。”
铁白梨痛快地答应了一声,倒也不废话,转身就出了瞭望塔。
天雄关听起来气派,实际上就是一个破落的军镇外围了一层厚实的城墙。除了有四千余兵马常驻于此,还有不少民居,都是那些历代不想走或是走不了的老兵在此繁衍的后代。低矮起伏的民宅围绕着军营四处散开,形成一个个的聚居点。
夕阳消失在天际后,天很快就黑了,除了城中央的大营里点着十几只火把外,周围的民居基本一片漆黑,只有不多的人家点起油灯,将依稀单薄的光散发出窗外。
铁白梨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家赶着,天再黑就会看不清路,也不知道脚下会是污泥还是哪家孩乱拉的粪便,总之这里的空气始终都散发着淡淡的臭味。
路过薛婆婆家的时候,她还特意看了一眼,不过看样婆婆早已歇息,便不打扰她了。
推开自家院半掩的门,远远看去堂屋里黑洞洞的。
应该是听到门口有了动静,一颗黄豆般大的火苗在屋冒了出来。他脚步顿了顿,心中一暖,知道是爹掌灯出来迎他了。
“爹,了多少遍,天黑了您就别出来,又不是看不清路。”
“梨儿回来就好,省的为父老是担心。”
“嗯,林叔父去的早,将我替回来了。”
老铁慢慢移回屋中将油灯心放在中间的木桌上,佝偻着身慢慢的靠在铺旁,点头道:“这老六,无儿无女的倒也没什么牵挂。”
铁白梨一边答应着,一边脱去身上沉重的蓑衣挂在墙上,这看起来破旧不堪的蓑衣既可以防沙尘也可以保暖,基本上每个守城的士兵都会备上一套。而这套便是老铁留给他的。
他回过身来将门窗都牢牢的关紧,这才轻轻地吁了口气。
借着微弱的灯光将晚上的主食——几个硬如石头的窝窝头放到了蒸锅里后,他翻出两只打火石,熟练地敲了一会将灶里的干草和树枝引燃,火光慢慢升腾起来,将白梨的脸庞照的红彤彤的,跳动的光线更显得他更加五官清秀,曲线柔和。
“梨儿,委屈你了。”老铁看了一眼白梨,仿佛触动什么心事似的,深深叹了口气。
“爹您又……”,只有在家里,铁白梨才会偶尔泛出一丝女儿态,带着些娇嗔的语气。
“好,不不。”
“爹您饿了吧,再等一会,马上就好。”
“爹不饿,梨儿你先吃。”老铁忙道。
这样的对话每天都在发生,铁白梨嘴上在着话,手里却也不停,将热气腾腾的窝窝头用陶碗端在饭桌上,又从咸菜缸里挑出两根咸菜,细细的剁成了末,心翼翼的用碟装上,接着从蒸锅里舀了两碗开水放在各自的面前。
这就是父女俩今天的晚饭。
老铁边啃边瞅着白梨,踌躇了一会还是开口道:“梨儿啊,你今年都十八了。”
“嗯。”她轻轻应了一声,手上的动作已经停了下来。
老铁应该是考虑了好几天,见白梨肯听便一口气都了出来,“我在历州城有个远房亲戚,过两天你便收拾收拾去投奔他吧,到了那儿先安顿下来,过一阵我再托亲戚给你做媒找个老实本分的后生,两人在一起踏踏实实的过日,生个大胖,可比天天在这里吃苦受累强多了。”
“那爹你呢,和我一起去吗?”
“爹老了,走不动了。更何况爹在这天雄关已经大半辈,也不想挪动了。”
“爹在哪,女儿就在哪。”她斩钉截铁地道。
“你这孩,怎么这么不听话。”老铁不由地提高了嗓门,只是片刻,他重重叹了口气,声音低沉了下去:“都怪我的腿,否则怎么会让你一个大姑娘冒充后生去顶班,怪我一时糊涂,我就是再苦再累,也不应该让我家梨儿吃这样的苦受这样的累啊,到头来还耽误了你,唉。”着着,老铁竟然哽咽起来。
“爹——”铁白梨也不禁觉得心酸,老铁虽然不是她的亲生父亲,可是这么多年来他俩相依为命,他们之间的亲情早就血浓于水,牵扯不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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