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当燕王举起这把剑,“噌”的一声抽出剑刃时,即便商铺里点着耀眼的烛光,却依然肉眼可见那一道青绿色的光芒闪过,旁观之人顿时觉得一股寒意从头蔓延到脚尖。
剑长2尺1寸,剑身玄铁,刃如秋霜,虽外表质朴,但舞动起来,却总有一丝淡淡的青光紧随着剑刃飞舞。
“此剑名为青玉剑,相传原是西域百年前已经覆灭的夜郎国名匠所铸,此剑一直藏于皇宫之中,夜郎国覆灭,此剑也随着国都烧成一片废墟而不知所踪。没想到后来此剑竟在一草原出现,只可惜游牧民族善使弯刀,有眼不识宝玉,竟将宝剑用于平日的砍柴和割肉,若不是恰巧有一中原武人路过发现,恐怕此宝剑就要在草原上饮恨而终了。”
“后来,此宝剑一直在西域各国辗转,最后流落在了商客手中,不断被转卖,直到我们的人发现为止。”
燕王手持剑柄,另一只手的手指轻轻在剑刃上滑过,相隔百年仍旧有如此光滑凌冽的触感,不得不,青玉剑足可以媲美落泉剑,称得上是神兵利器。
大胡商人笑道,“实在的,原本有好些达官贵人出了高价我都没舍得出手,这次,若不是客人的手下救了我们家儿一命,这把剑我们压根就不会卖的。”
“善缘结善果,店家又何必纠结,再者,这神兵利器长期居于你家,它的杀气恐怕你们也无法承受。”
“就是这个理。”商人依依不舍地接过燕王的一大袋银两,笑着,“客人,您慢走不送。”
燕王提起宝剑,将檀木盒退回,对铁白梨道,“我们走。”
二人踏出店门,街道上依旧人来人往,繁华喧闹。
“白梨,拿着吧。”燕王站在店铺门口,将宝剑递给了有些不安的铁白梨。
“这么贵重的东西,我……”铁白梨犹豫了半天,却并未有所动作。
燕王却没管那么多,一下就将宝剑塞到了她的手里,继而走到了她的身前。
人声喧嚣中,燕王缓缓道,“这是李清送给你的礼物,收好。”
铁白梨低下头,任凭寒风拂过发丝,扎着马尾的头绳不知何时松了开去,长发瞬间流淌在她的脸前,恰好挡住了她潺潺而下的泪水。
她忽然忍不住喊道,“如果那时我们就在无双城待下去,永远回不了大庆国呢?”
燕王顿了一下,声音略显单薄,“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
燕王就在人群中消失了。
先前那个陪她一起逛街,看着她笑他也会笑的李清也就此消失了。
铁白梨弯下腰,浑身都在颤抖,体内的每一个细胞都在随着心痛而震颤,是的,这种痛,没有人能懂,只有自己能够体会。
原本想着在逃出枯树镇抵达大庆国边界前自己主动与之划清界限,可没想到这该死的燕王竟先下手为强,用一把篆刻着李清记忆的宝剑,结清了这一年多来两人的纠缠,呵,燕王,你好大的手笔啊。
夹杂着人气的寒风其实并没有那么冷,铁白梨虽伫立不动,但流淌的滚烫泪水已然变得冰冷。
她的心也渐渐地冷了下来,变得坚硬无比。
走吧,站在这儿就像个傻一样,没看人来人往,看向自己的眼光就像在看一个疯婆似的。
路过一个摊,她买了一个桃木簪,将凌乱的头发绾了起来,总算不再那么惹人注意。
也罢也罢,朝廷上,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燕王,在军营之中,他是主帅她只是一个统领,阴差阳错之下,二人才凑到了一块去。现如今,讲清了也好,省的回到历州城之后不清不楚地尴尬。
她铁白梨只不过是大庆国的一介平民,只不过当了几天的无双城城主夫人,又被西域人人畏惧的无双王所追求,还真以为自己是只凤凰了,在燕王眼里,她恐怕顶多算是一只野山鸡。
想一想刚刚出门的时候竟然没有叫上云锐锋,当真是一大败笔。
就这么恍恍惚惚一路走着,耳边越喧嚣,她反而越觉得孤单。
此时,在她眼前出现了两个汉族的男孩,一人追一人跑,他们手里拿着棒棒糖,开心的笑啊跳啊,仿佛整个世界在他们眼里都是快乐的存在。
二人在人群中来回穿梭,乐不可支,咯咯的笑声听了就让人抛开了其他的心思。
铁白梨终于微笑了起来,是啊,李清就是燕王,燕王就是李清,他们本就是一人,又何必执念于此。早上在客栈的时候,还信誓旦旦地对自己,为父母报仇是头等大事,怎么转眼间就忘了呢。
离她并不远的那两个孩一起奔跑笑闹着,终于他们累了,二人坐在街边的角落休息,肥嫩的脚丫伸出布鞋丝毫感觉不到寒冷,他们的脸蛋红扑扑,额前的头发湿漉漉,更有少许的白气从他们身上冒出。
铁白梨路过他们的时候,不由得多看了几眼,想起她也是这个岁数的时候,与李二狗一起在天雄关的往昔,只可惜,这一切都已经回不去了。
李二狗客死他乡,自己也是一人飘零,不知去向何处。
也罢,如果能顺利突破枯树镇,到了大庆国境内,自己便直奔帝都,去探访一下父母曾经的住所也是好的。
想到此,铁白梨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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