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只乌鸦在残亘断瓦上方不断盘旋,发出“呀呀”的低哑叫声。
他身后紧紧跟着云锐锋和项宸二人。
这两个与他一道从无双堡出生入死逃出来的兄弟,此刻已经成为他的副将。虽然项宸曾对铁白梨表现出爱意,但伊人已经逝去,也没有必要在这个问题上有什么纠结,毕竟此时正是用人之际,项宸的武艺还有领军能力足以让他成为一员大将。
云锐锋也在无双城短暂的带领过军队,而且因为相处的时间长了,燕王和他之间的信任无比坚实。
此刻,三人面色严肃地看向远方。
天空上一片乌云翻滚,看样不久将是一场痛快淋漓的大雨。
“吩咐将士们,雨天也不能松懈,务必确保城墙德每个角落都要巡逻到位。”燕王道。
“是,殿下,末将这就吩咐下去。”云锐锋拱手道。
燕王双手按在湿润的墙垛上,叹了口气,“江淮一带的六月,雨水竟是如此充足,这个月几乎就没有见到太阳,整个身都快捂得发霉了。哪里像西北塞外,每日里都是干干爽爽,不出的爽利。”
项宸默默无语,半晌才道,“我军皆是西北健卒,如今已到江淮快大半年的时间,随着战事拉长,加之天气又不是很好,很多士兵已是牢骚满腹,军官弹压了数次也不管用,只能任他们在那里发牢骚了。”
燕王虚眯着双眼,迎面已经洒来如同银针一般细密的雨,接触到皮肤上,有一种酥痒轻柔的感觉,“走了一个宇文成化,来了一个武陵候,只是没想到,这武陵候就像一个乌龟壳似的,怎么打,也撬不下一个碎片。”
“镇南王倒好,把这副烂摊丢给我们,自己却跑到了长江中游镇守,美其名曰,怕敌人渡江包抄。”交待完了的云锐锋走过来忿忿不平道。
燕王一抬手,“这样的话以后就不要再了。现如今,广陵城依旧牢牢地掌握在武陵候的手中,而且楚州城也数次遭到他们的围攻,如今之计,便是能否在一月内拿下广陵城。要知道,据天雄关来报,西北蛮族又开始蠢蠢欲动,而且据无双堡已经和他们联手扫平了西域,而下一个目标便是庆国了。如果我们陷入双线作战,不用,垮掉的一定是庆国。”
其实在无双城时,项宸对于突然空降而来的李城主并不怎么服气,以为此人依旧和上一任城主类似,只不过是无双堡放在无双城的标靶而已,迟早都要完蛋。可是没料到,燕王却将无双城真正的当做一个城市去管理,扫除弊端,根治吏治,改革军制,一系列措施下来,无双城简直焕然一新。
当时他就对李清的身份产生了怀疑,如果单纯的只是一个武林人士,是不可能拥有如此大的魄力和手腕。如果换成普通人,大都会因循守旧。只有改革才能看出一个人的本事和决心。
所以,当燕王离开无双堡并给项宸留下密信,希望他倾囊相助之际,项宸毫不犹豫地离开了无双堡,抛开铁白梨的因素不谈,他觉得燕王是明主,值得全身心的去追随,否则的话,他恐怕只能永远屈居在无双堡下,奉无双王苍歌为尊,那是他不想要的生活。
听完燕王这一番话,项宸冷声道,“殿下,给末将一支兵马,末将愿意挺身向前,为殿下攻下广陵城。”
越国齐王宇文成化领军时,一直对楚州城采取攻势,也亏得楚州城防坚固,人员齐心,这才扛下了齐王的数次猛攻。越国换将之后,武陵候虽然收缩了战线,但是因为燕王担心敌人有诈,所以一直坚守不出。
但是想要夺下广陵,则必须得主动出击,见燕王已经有了换防为攻这个意思,项宸自告奋勇,想要夺得燕王军的首胜。
云锐锋倒没有出声,他虽然也跃跃欲试,但他心里知道,若是论军阵行军,他必定比不上项宸,他唯一的优势就是忠诚以及一身还不错的武艺。想必,燕王会在合适的机会让他出马,不会埋没了他的能力。
雨渐渐地大了起来,雨水顺着光亮的盔甲快速往下流淌,很快,三人的头发都湿漉漉的粘在了额头上。守城的士兵们纷纷套上了蓑衣,在这种糟糕的天气里,只是多站一会儿,整个身就仿佛从水里捞起来似的,从内到外都是冷冷的寒意。
“也好,项将军,待到雨停之后,孤给你两千兵马,不过,你的任务可不是攻城……”
三人一边低声着话,一边回到了城楼之中。
雨一下就是一整天,燕王有些发愣的看着窗外淅淅沥沥仿佛断裂的珠帘一般不停往下坠落的雨珠,心下便是一阵怅然。
这一晃,离铁白梨坠下山崖已经快要两年了。
虽然他一直不愿意承认她已经从这个世界上逝去,但回到燕王府,他还是忍着悲痛给她立下了衣冠冢,就算不再相见,留下一个念想也是好的。
而如今他率领大军来到江南之地,整日里忙于攻防之战,可是思念不仅没有淡去,反而越发的强烈,他总有一种奇怪的预感,或许她并没有死,只是悄悄地躲了起来。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也知道这种念想或许只是他心中不愿意接受铁白梨已走的执念,毕竟,在那座高耸入云的大雪山之上跌入深达万丈的悬崖之中,无论是谁恐怕也难以活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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