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李师傅。”
来费城近二十年,来F大也有十八年了。这里的同事都成了朋友、亲人,校园里也有明争暗斗、也有尔虞我诈,但知识份子无论怎么争,骨子里总留存有那么些读书人的清高,太低作的手段是做不出来的。
而她来之里原本就是要躲是非,加之强大的背景,自是不屑于去争什么,时间久了大家也都知道了,除了少数她不愿意接交的人之外,大多都成了朋友。
比起在京城……
成丽谨自然更喜欢这里。
*
11点40分,成丽谨准时下课,在抱着课本走出教室的时候,中午的阳光明晃晃的有些刺眼。拿起课本挡在额头,眯着眼睛看着前面,阳光下的这些年轻的孩子们,青春无敌、朝气逼人。
居然,在不知不觉得都过去这么多年了。
连儿子都已经过了这样朝气的年龄了。
成丽谨低低的叹了口气,揉了揉因适应光线而有些发胀的眼睛后,快步往外走去。
如果一个人能过得忘了日了,那么就说明:她的生活不需要别人来打扰--任何人都不行。
*
“成老师。”成丽谨走进餐厅的时候,熟识的服务员立即小步跑上来,凑在她耳边小声说道:“那位客人一大早就来了,一直坐到现在。”
“哦?”成丽谨轻挑了下眉梢,笑着问道:“喝了几杯茶?吃了几叠免费的小点心?没加收台位费?”
“还说呢,要不是你成老师的客人,我们一定轰他出去。”服务员哈哈笑着。
“谢谢你,原来是给我面子。”成丽谨笑笑说道。
“其实也不是,看那样子象尊佛似的,我们还真不敢。”小服务员吐了吐舌头,对旁边的同事招呼了一声,让送成丽谨常喝的水果茶进去,然后陪成丽谨进了包房。
“你……你来了。”吓得服务员不敢多说话的关陆霁,看到成丽谨,却是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的拘谨。
“恩。”成丽谨点头,和小服务员说了直接上餐后,便走进去在关陆霁的对面坐了下来。
“坐吧。”成丽谨见关陆霁一直站着,淡淡看了他一眼后,接过服务员刚送过来的水果茶,优雅的冲泡过自己的茶杯后,拎起烛炉上的玻璃茶壶,倒了一杯果茶在透明的玻璃杯里。
橙黄透明的液体在晶莹剔透的玻璃杯里轻轻晃动着,映着窗外的阳光、冒着淡淡的热气,岁月静好得一塌糊涂。
成丽谨在从容喝了两口热茶后,用手捧着茶杯热乎了一会儿,才抬头看向坐在对面的关陆霁,直接问道:“过来是公干还是私事?”
“这么多年,我还欠你一句对不起。”关陆霁直直的看着她--二十年的变化,很大,她的头发同自己一样已经半白,却没有染发。
二十年的变化也不大,她永远得体、永远平静、永远洞悉人性,而且……永远正确。
但……确实,她一直是正确的。
成丽谨不禁笑了,捧着水杯看着关陆霁,两颗小虎牙露出来,衬着脸上的皱纹,带着成熟的天真。
“我今年五十一了,你今年也该五十八了吧?加起来一百岁都过了,这些话……”成丽谨笑着摇了摇头,在看向关陆霁的时候,脸上神色一正,认真说道:“你的事情在我们离婚后便再与我没有关系。对不对得起,都是离婚前的事情。既然我们选择了分开,过去的事情就已经全部了结,我习惯往前看。”
“感情的事,于心不于形,是离婚了,不代表抱歉就没有了。当年的事情是我混蛋,你任何决定我都只能同意。我为我失去对你和对婚姻的承诺而后悔。”
成丽谨敛着眸子,轻轻吹了吹杯中的茶,透明的橙黄色因这轻轻的吹动而漾起一圈小小的涟漪,带着些许的情绪。而她的眼底,却平静如一汪沉潭,洞悉却无波。
在轻啜一口茶水后,成丽谨缓缓放下茶杯,微微笑着,一脸温和的看着关陆霁,平淡而润的说道:“我知道了,我接受你的道歉。然后,你还有其它事情吗?”
“你--”关陆霁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最后不得不说:“芮成的脾气性,真是象极了你。”
“我儿子,不象我那要像谁呢?”成丽谨笑笑说道,但明显的,在提起关芮成时,她淡然的眸色里染上一层淡淡的温柔的情绪。
“丽谨,你真是太倔强了,就算要离婚,留在京城有什么不可以?走这么远,你们母子遇到什么为难的事,连个帮忙的人都没有。”关陆霁低低的叹了口气,想起她的绝然,他心里也不是没有怨气的。
只是她是成丽谨,他又有什么办法。
“以我的能力、我的背景,我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需要你这个前夫出面的?”成丽谨的语气有些不耐起来:“关陆霁,如果你今天是来叙旧的,我想我并没有拿你当朋友,所以我没必要坐在这里听你说这些没有意义的话。”
“如果还有别的事,你直说。”
关陆霁直直的看着成丽谨,脸色一下子阴沉起来。二十几年的身居高位,他也不是没有脾气的人。
心里虽然对她抱歉至极,也爱护至极,但她毫不留情的斥责,让他很是难堪,心里难得的柔软在她的冷漠里慢慢收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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