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裴宝儿想了想说道:“如果阿妈不觉得我是麻烦,我可能会呆几年。”
“这样。”关芮成点头,再问:“这几年有什么打算?每天种菜、喂鸡?”
“人总得先活下来,才能考虑以后的事情。”裴宝儿说着,听见一阵狗叫声,扭头看向一路叫一路跑过来的大狼狗,朝它招了招后,安抚着它安静下来后,轻声说道:“我总不能一辈子靠别人活着,衣、食、住、行,什么都不会,象个废人。”
“除了鸡、狗、阿始,平时还和什么人打交道?”关芮成看了那条狗一眼,心里不禁叹息。
“这里……”裴宝儿看了关芮成一眼,又将目光转回到大狼狗身上,沉默好一会儿之后才说道:“关老师,我和你、和乔老师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关芮成不给她逃避的机会--一个人如果没有了生机,将比活在担心受怕中更可怕,而她,才只有19岁。
“你们……”裴宝儿用力吸了口气,阻止自己想哭的情绪,让自己看起来更好一点:“你们很强大,而我很软弱;你们有亲人有朋友,而我只有我自己。”
“在我最绝望无助的时候,我得到的是更残忍的背叛。我曾那么天真的相信他们,可他们却让我看到人性最丑陋的部分。除了阿妈我不敢再相信别人,所以……我一个孤女,能干什么?”
“关老师,我能做的,是不是只有活着?”
裴宝儿抬头看向关芮成,第一次,对他没有任何期望、也不再将自己的未来寄于他的出手。
“连我也不信?”关芮成的声音不禁发涩。
“……不信。”裴宝儿的声音低低的,听着却让人无比难过。
“这半年,你到底又经历了些什么?”关芮成弯下腰,双手撑住轮椅的两个扶手,将她瘦瘦的身体,逼在他的胸膛与轮椅之间。
“也没什么,总不过是那些事。”裴宝儿伸手去掠头发,勉强做出来的风轻云淡里,有股让人心酸的强撑。但--
即便如此,她也不再像从前一样,会象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般的,依赖他、请求他。
“这段时间我在关外,所以你……”
“关老师,你要不要尝尝我的手艺?我现在会煮饭了,还能做一大桌子的菜。”裴宝儿突然伸出双手搭在关芮成的肩膀上,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好。”关芮成沉眸看着她半晌,低低应下。
“那走吧,你不知道在哪里吧?皮皮可以带路,我们跟着它就行了。”裴宝儿见关芮成没有将身体让开的意思,心下不禁微微发慌,脸上的笑容努力着努力着,也有些维持不下去了。
“好。”关芮成一直盯到她的笑容完全收起来后,才直起身体,伸手转过轮椅,推着她往菜田外的小路上走去。
大狼狗有些不满的冲着关芮成吼了两声,裴宝儿伸手轻轻拍了拍大狼狗的头,温柔说道:“BOBO不叫,这是客人。BOBO在前面给客人带路。”
大狼狗围着关芮成转了两圈后,才一身气势的走到宝儿的前面,踱着布子往村里走去。
一直甜腻的关芮成为为‘我的关老师’的裴宝儿,现在改称他为客人。
这呈直线跌落的地位……
关芮成不禁苦笑。
“阿妈,我回来了。”在一个开满各式野花的小院子前,裴宝儿大声喊。
“宝儿,你摘了多少菜?今天有客人,要加菜。”被宝儿称作阿妈的老妇人边说着边从青石砖的侧屋里走出来,而她在看见关芮成后,连声说道:“唉呀,关先生来了,快进屋坐。”
“或者坐院子里?这里空气好。”
“阿妈好。”关芮成弯腰锁住轮椅,上前给了阿始一个大大的拥抱。
“关先生先坐,我去做饭。”
“宝儿,你摘的菜呢?”
阿妈搬了椅子让关芮成坐下,然后走到宝儿身边,小声问她。
“关先生说不吃地里重的青菜,我就没摘了。”裴宝儿想着那摘了一半被落下的菜,不禁吐了吐舌头。
“不会呀?关先生每次来都说自家种的最好吃呢……可能关先生不想看你做这些粗活儿,你洗洗手去歇着,我再去地里看看。”阿妈看了她一眼,笑笑说道。
“好。”裴宝儿也笑了。
*
“关老师,我去炒菜,阿妈眼睛不好,再晚就看不清楚了。”在阿妈走后,裴宝儿对关芮成说道。
“好。”关芮成点头,起身推着轮椅往厨房走去,对这间屋子很熟的样子,加上阿妈刚才说的话,裴宝儿知道他今天并不是第一次来。
关芮成将宝儿推到厨房后,便抱臂倚在门口,看着小小的她开始忙碌--只是虽然切菜的刀法还不错,但那么重的刀拿在她看似无缚鸡之力的手上,总让人担心会不会压断她的手腕、又或失手将手指给切掉。
炒菜的时候,加料的动作也有模有样,但那锅里腾起的油烟宠罩着她白净的小脸,让人看着只有心疼,并不会去赞许她这么努力、这么能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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