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底以一种怎样的心情站在自己面前,跟自己在一起?
乔轻舟只要试着稍加体会,心就像被人狠狠揪住一样,替他痛得不可自抑。
车子已经开始启动,不是直行,而是调头逆行。
后视镜里的黑衣男子转眼就再也看不见了。
“你为什么哭?”萧玥表情奇怪地看着她——因为乔轻舟看起来并不害怕。
车子开起来的时候,她就放下了枪,反正在她面前,乔轻舟根本就逃不掉。
“不知道,”乔轻舟试图给她一个微笑,但笑容根本无法成形。
她干脆捂住胸口弯下腰去,让眼泪不受控制地扑簌而下,泛滥成灾。
慕少倾眼睁睁地看着乔轻舟被带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萧宇南全程抱臂吃瓜。
萧玥是自己要跟来的,他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反正关键时刻,她肯定不会倒戈慕少倾。
于他而言,不失为一个有力的帮手。
事实证明,也是如此。
他没有对慕少倾做什么,不表示他不想。
如果有人出替他出手去做这些,他当然乐观其成。
他就站在慕少倾身边,看他指尖越捏越紧,淌向地面的血,形成的水洼越积越大。
萧宇南不由眯着眼,细细端详起慕少倾来。
如果说他们四个都是怪胎,那慕少倾无疑是他们中间最怪的那一个。
年少时的他,明明自己都不堪一击,却拼了命执意去保护另外两个小鬼,还一保护就是这么些年。
他保护归保护,却又跟他们保持极大的距离,从不亲近。
从来都是形单影只。
他似乎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却又莫名地对一个不知什么时候有了极浅瓜葛的女孩,表现出异乎寻常的执着。
这似乎比保护两个小鬼更加让萧宇南难以置信。
萧宇南的生活经历告诉他,在这个连亲生父母都能拳脚相加、实加迫害的世界,任谁都是不能相信的,除了自己。
只有自己才永远不会背叛自己。
那些情啊爱的,这些年他也见得多了。
说到底,全都是欲——对钱和对性的欲|望。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即便真有点什么,那也只是当事人一时的鬼迷心窍,等从那种着魔入魔的状态中稍稍恢复过去,过后就没有不后悔的。
世人皆看不开。
慕少倾尤甚。
萧宇南置身事外,看着局内人的慕少倾这些年来的苦苦挣扎、逆风而行,心底好笑的同时,也勉不了会替他生出一丝可怜之情。
——以慕少倾各方面都优于常人的条件,他想要什么样的人会得不到?
何必把自己搞得这样狼狈又窝囊?
萧宇南看见被逼红的眼眶,仿佛下一秒就能流出血来,顿时吃惊不已。
不过,转眼之间,像是他的幻觉一样,又完全消失了。
萧宇南看着近乎偏执的他,内心深处不觉得隐隐生出一些后怕和庆幸来。
——要是多年前,自己对那个姓乔的女人赶尽杀绝,眼下的他会是什么下场,还真不好说。
就在萧宇南猜测他再这样站下去、会不会直接变成一块石头时,他却抬脚朝自己的车走去。
“喂——”萧宇南忍不住叫了一声。
慕少倾背对着他,停下了脚步。
萧宇南其实压根就没想好要说什么,只是思绪一时有些纷乱,没管好嘴叫了他。
这会儿,他只好勉为其难地笑着说,“萧丫头不会对你女人做什么,你用不着这么紧张!”
“她‘已经’做了什么。”慕少倾的背影一瞬间变得格外深刻,他不再停留,径直走向碎了一块玻璃的车子。
确实,跟萧宇南相比,萧玥的破坏力没有那么变态。
但萧玥刚才对他开了枪,这也是慕少倾也没有想到的。
他知道一个人妒嫉起来有多可怕——他自己就深有体会。
那种简直恨不能将这世上所有觊觎她的人,全部都消灭掉的疯狂与燥郁。
慕少倾还没走到,就先行脱下自己身上那件薄毛衫,信手揉成一团后,塞进后窗漏风的玻璃缺口处。
上车后,一点也没耽误就扬长而去。
他将车开得飞快,突然意识到什么以后,从后视镜里往后看了一眼。
乔锦时估计被蒙得有些难受,自己把毛毯拉扯到了胸口。
慕少倾咬了咬牙,把车子稳稳地停在路边,反身替他掖好。
他并不急着重新启动车子,而且从副驾的隔板里取出纱布和止血药,摸出小腿处的匕首。
把这些都摆放好以后,他撸起袖子,枪击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
但他就像是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一样,猛地将尖刀刺了进去,伤口一瞬间流血如柱。
他面无表情地在肉里搅了几下,碰到一处硬的东西时,又使了些腕力用劲一挑,娴熟地抠出来一颗带着血肉的子弹。
车里弥漫着浓郁的血色。
慕少倾有些担心地看了看后座。
他额前的头发都被冷汗浸湿,但整个过程却没听到他吭一声。
粗略地包扎完,他服了一粒药丸,这才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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