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床的时间很早,以前这个时间段,乔轻舟不是在做饭后的家务,就是在给乔锦时洗澡或讲故事,几乎不曾这么早入睡过。
长年累月形成的生物钟,让她即便早早地躺下也根本没法睡着。
也许……还有别的原因。
她的思绪翻来覆去地四处飘散,但身体却一动都不动,僵硬得如同一块很久之前就如此的磐石。
乔轻舟以为自己今晚肯定无法成眠,后来却还是睡着了。
她站在一扇门前。
四周一片漆黑,只有这扇门有着极微弱的亮光。
那只是一扇再普通不过的木板门,没有任何的特别之处。
要不是它印刻在乔轻舟脑海里的记忆如此深刻,多年之后再次见到,她都不会记得自己有来过这里。
她扶着门把的手,完全使不上力,粘粘腻腻的,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或是血迹。
越是着急,眼泪就越是不受控制地汹涌而下。
好不容易,门终于被打开,里面也还是一片漆黑,只有一张盖着白布的床,静静地陈列在那里。
乔轻舟站了一会儿,才抬脚,慢慢地向那张床走去。
她每走一步,就离那张床越近一步。
白布之下,分明躺着一个人,她心里知道那个人是谁。
她还知道自己正在做梦。
——因为真实的世界里,王佩瑜女士会出现,会拦着她、不让她再往前一步。
乔轻舟一路跌跌撞撞从学校赶过来,并没有真正见到父亲最后一面。
从门口到床的距离,并不远,终有走到的时候。
她站在床边,伸出颤抖得越来越厉害的手,突然间,白布上开始洇出鲜红的血迹……
乔轻舟一开始以为是自己手上的,她换了只手,但白布上的血越洇越多,顷刻之间,整张白布都被染上,还开始不断地往地面上淌去……
血像水波一样不停往四周涌去……
明明是个梦境,但梦境里却弥漫着异常真实的血腥气。
乔轻舟站在一片血海之中,胸口剧烈起伏着,呼吸十分困难,仿佛有一股无形的恐惧正紧紧扼制着她。
让她突然有些害怕去揭开那被血迹浸染过的“白”布。
她喘着异常粗重的气息,竭力忍着想要逃避的本能,伸手一把扯掉了布,却猝不及防地看到胸口破了一洞的慕少倾横陈在那里。
乔轻舟一阵心慌,她全身力量顿失,无力地倒在了浑身鲜红的慕少倾身上。
想要说什么,但嗓子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脚下也像是陷进了沼泽深渊,越是想要挣脱,越是陷得更深。
她不停告诫自己:这是梦,一定要醒来,醒来就没事了。
挣扎着醒来的乔轻舟,还来不及松一口气,就看到黑暗中,正眼神冰冷地盯着自己看的萧玥。
她还看到,萧玥的手里有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
正文 第282章:无上
人是清醒了过来,但是全身虚弱无力的感觉却并没有消失。
乔轻舟心跳得很快,动脉乱跳的余波简直震耳欲聋。
手腕上传来的隐隐刺痛,让她有些明白过来,眼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她吃力而缓慢地抬起手,借着窗外异乎寻常的亮度,乔轻舟看见自己的手腕处,被剌出了一条极深的血口。
也不知道流了多久,从浑身无力这点来看,时间应该不会短,可伤口居然还在往外冒着血。
萧玥到底下手有多重?
乔轻舟有些想笑——别人说“不会有危险”自己就真信了?
现在不就是危险到了危及生命的程度了吗?
难道自己要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在这里?
别开玩笑了!
乔轻舟握紧了自己另外一只手,想借机给自己蓄积些力量,但并没成功。
她尽量让自己表情和语气都平静放松如常,她将视线从自己手上转移到萧玥脸上。
这个房间估计几个月都人来一次,灰尘很多不说,任何能加热取暖的东西全都没有,乔轻舟失了血,明明冷得直打哆嗦,但她的额头和后背却已经冒出一层层的冷汗。
流进眼睛里的汗液刺得眼睛生疼,几乎要流出眼泪来——乔轻舟看不清眼前一脸冷漠的女人。
黑暗中,唯有她眼里映射的光,显得格外冷酷,格外地不近人情。
乔轻舟又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
即便以前是,现在也被现实生活折腾成了另外一番样貌,心境上也十分接地气,原本不可能对一个第一次见面就对自己抱有敌意的人放下心来。
可她心里不自觉地就已经将这个身份可疑的女人,提前划拉到了“兰姨的女儿也就是自家人”的范围。
而且,她并不以为自己跟萧玥有什么利益上的冲突。
掉以轻心,果然是大忌。
“果果,果果,果果。”乔轻舟叫了三遍。
她忍耐着“每吐出一个字体力都无以为继”的掏空感,努力集中注意力去观察萧玥的反应。
兰姨说过她的女儿叫果果,是快过五岁生日的时候丢的。
乔轻舟对自己小时候的事记不太清,但有些事还是模糊有些印象,乔锦时五岁的时候也开始记事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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