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来过。”余喜山冷着脸,眼里闪过恨意。
徐招娣沉默下来,默默地吃过早饭,吃完头还晕,便默默地躺下来,朝里侧躺着,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在想事情。
余喜山当天下午就回去上课了,徐招娣能自理,又有余喜龄按时送饭过来,他在医院呆着也没事,他其实并不想回去,只是徐招娣怕他落下学业,死活不肯让他呆在医院。
“你先找谢老师借几天单车,这两天先来回跑吧,晚上睡我那里去。”余喜龄怕余喜山回去跟余建国起冲突,让他这些天先到县城住,反正县城离镇上也不远,骑快点一个多小时就能到。
余喜山也不想回家,闻言点了点头,他们班上的男同学跟班主任的关系挺好,平时也经常借车来骑,他现在情况特殊,班主任肯定能同意,不过余喜山还是不想去学校,打心底不想去面对同学们同情的目光。
“你要是想快点摆脱这个家,就好好念书,等你读出来了,就可以带着妈走了。”余喜龄目光很平静,说的也是事实。
只要余喜山读出来,只要他开口,徐招娣肯定会听从,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死活不愿意离开余建国。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
第六十六章
余喜山走的当天晚上,蒋思桦满脸愧疚和担心地赶到了医院,她先去了余家租的院子,知道余喜龄在医院里,才又提着东西过来。
这半个月蒋思桦被派出去学习,等她回来时,余喜龄学籍注销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余建国既然有预谋地要注销余喜龄的学籍,成心让她念不成书,挑在蒋思桦不在的时候动作,实在是理所当然的事。
“蒋老师,这事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徐招娣看蒋思桦的眼晴放着光,抓着她的手,仿佛抓着根救命的稻草。
蒋思桦眉头皱着来就没松过,她昨天晚上回来,今天听说了这事下班就赶了过来,一天都在想余喜龄这事要怎么解决,这时候都是纸质学籍,再补一份也不是难事,这事麻烦就麻烦在,余建国不止把学校里的那份取消了,连县教育局这边也打了招呼了。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先借读,学籍的事慢慢想办法。”学籍补办不是难事,难的是没有熟人关系,蒋思桦刚进教育系统,以前的同学倒是有不少混得不错,不过她发生了那种事,又中途退学,连最后的面子情也没有了。
而且这事是余建国亲自去办的,他一个当父亲的,又是乡镇府的干部,一句话比她跑断腿都有用。
蒋思桦越想越觉得这事可行,不过面上却带了点为难,“只是如果是借读,那喜龄就必须得到学校上课,还得多出一笔借读费。”
徐招娣也沉默下来,她自然是要孩子念书的,但是这些都离不开钱,她现在住着院,花的还是喜龄的血汗钱,家里可不止一个孩子念书,还有喜山呢,她要去哪里找钱来供呀。
“读,要读的!”虽然心底迟疑,徐招娣还是肯定是应了声,她就砸锅卖铁也要把孩子供出来。
见徐招娣因为蒋思桦的话脸上重新有了光彩,原本想出言拒绝的余喜龄默默收了声,她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刺激徐招娣,这两天徐招娣的精神状态一直绷得很紧,余喜龄不想再出什么岔子。
出了医院,余喜龄就跟蒋思桦说了自己的打算。
学籍注销不注销,她真没什么感觉,反正她从一开始就没有准备再去上学,但余建国的作为却让她不痛快了。
有些东西自己不要是一回事,被人强制剥夺又是另外一回事。
“蒋老师,我妈那里,先帮我拖着吧。”余喜龄回头看了眼住院楼,“借读的事不急,我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而且现在不像以前,我要是真想念书,还有很多办法,我可以上夜大,也可以选择函授。”
“但终归不如正经学校出来的好,很多企业并不承认夜大的学历。”蒋思桦眉头紧锁,还想再劝劝余喜龄,但见她目光坚定,最终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行,只要你学习不落下,我就先拖着,到时候你好好跟你妈说。”
看着小小年纪就成熟得像个大人的余喜龄,蒋思桦心情沉重,她实在是没想到,一直伤害逼迫这个孩子的,竟然是她的亲生父亲。
想到家里余喜龄按时交过来的试卷作业,蒋思桦怎么想怎么觉得可惜,明明是个努力又有天分的孩子,她实在不想看到她的学业就此断送,何况如果不是余喜龄,她现在也只是一名普通的村妇,决不可能有走上讲台的机会。
蒋思桦已经在心里盘算起在本市工作的那些老同学,哪怕只是面子情,为了余喜龄,她也愿意去试试。
“你爸会不会是因为职位的事情,才……”余家的事情,蒋思桦也有所耳闻,联想到当初她这个工作岗位,还是余建国特意为叶听芳跑关系才留下来的,不然也不会有她们后面的竞聘考试。
叶听芳心眼确实不大,不过余喜龄只笑了笑,“蒋老师,你别多想,当时是公开考试的,况且这都开学两个多月了,当时也不止招了你一个老师,这事跟你没关系。”
送走了蒋思桦,余喜龄回病房间收了碗筷也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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